人偶先生明顯愣了一下,給它傳遞力量,輸送訊息的那個背后的人,遲遲沒有反應,就讓提線木偶在這里僵硬了許久。
良久之后,人偶才重新開口:“神子的骨與血鑄就星宮,星宮來守護世界樹的安寧,這應該是天理。這是我們不得不反抗的東西。”
“你們想要擺脫束縛,尤其是擺脫世界樹,擺脫世界意志。”周培毅冷冷地說,“所以你們就以為,只要用了什么精妙的手段,比如完美肉身,比如割裂星宮,比如重新喚醒應該沉睡的神子,這樣就可以逃脫你們的責任。”
“這有錯嗎?”人偶反問。
“我不評價你們的價值和選擇,我只是有些提醒。你是‘改變’,無論是守護騎士還是神子本人,你都應該了解,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在改變。”周培毅平靜地說,“無論是你所相信的‘天理’,還是你們的職責,都在改變。因為世界本身在變化,世界意志也會變化。所謂歷史,一定是曲折而向前的。”
人偶僵硬的下頜再次發出敲擊一樣的笑聲,代表著背后之人傳遞而來的情緒:“初代大人說您是詭辯的天才,我倒認為您是某種哲人王。只不過,有些事情可以改變,有些事情,已經不容許回頭了。”
“我還沒有對你開出條件。”
“無論是如何優厚的條件,我都已然不能答應。”人偶說,“如您的理論,歷史的前進是曲折向上的,我來為您提供必要的阻礙。”
“身為‘改變’,卻不能靈活應對變化嗎?”周培毅略帶譏諷地說。
“是啊,身為‘改變’,卻最是無法‘改變’。”人偶似乎是輕輕嘆了一口氣,“讖語對我們而言不只是命數,更是巨大的桎梏。就像是以神子骨血鑄就的星宮,成為了我們所有人的囚籠。當圍繞著斯比爾星脊和世界樹的一切星宮歸于完整,新的開始,全新的世界,那樣的改變,我無力承受。”
“看來你無論如何也不愿意將星宮補全。”周培毅說,“全部十二星宮完整的時刻,會發生你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您無比敏銳,智慧,強大。”人偶恭維道,“與您成為對手,一直是我的幸事。只不過,您不會喜歡我這樣的敵人。”
周培毅點頭:“我確實不喜歡。”
人偶第三次朝著周培毅鞠躬行禮,這一次,顯然是告別:“那么既然如此,下一次相遇的時候,可能就是我們中,某一個人的道路終結之時。”
“不只是你,也不只是我。”周培毅淡然地說,“替我和初代神子問個好。當然,如果他真是初代神子的話。”
人偶笑了笑:“我會替您帶到的。”
下一秒,這個保持了鞠躬姿勢的提線木偶,就失去了他鵝卵石腦袋上的五官,變回了光滑的表面。而在地脈之中,一直隱藏著的第二股場能,本不屬于星宮的場能,也隨之一起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