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墨鴉王的殘魂。”青蕪的聲音發緊,“它當年被守脈人打散了魂,怎么還能附在凡世的管道上?”
沈硯沒說話,他盯著那團黑影。黑影啄管壁的動作很有規律,每次落下,藏弦就震顫一下,調音器屏幕上的波形圖跟著扭曲——那不是普通的啄擊,是在以濁聲污染地脈!凡世的地脈管道雖已廢棄,但仍連著地下水源,這濁聲滲進去,怕是會順著水源擴散,到時候不止凡世,連靈澤界的裂隙附近水源都會被污染。
“得把它逼出來。”沈硯握緊吉他,手指在弦上滑動,這次換了段旋律——是《孤勇者》的副歌,“誰說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那句,激昂的音符撞在管道壁上,反彈回來時竟帶著股穿透力,直往黑影身上鉆。
黑影猛地一頓,似乎被音符刺痛了,轉過身來。它沒有眼睛,只有兩個黑洞洞的窟窿,卻精準地“看”向沈硯,發出一陣刺耳的“腐音”——那聲音不像鳥叫,倒像無數根生銹的鐵針在摩擦,聽得人耳膜發疼,連腳下的草地都跟著發黃了幾分。
“小心濁聲!”青蕪立刻催動聲紋錨,藍光屏障瞬間加厚,把腐音擋在外面。她腰間的晶核亮得發白,“它在引濁聲化形,想沖破管道!”
沈硯沒停手,反而加快了撥弦的速度。他把《孤勇者》的旋律拆開,混進了段古典吉他的輪指技巧,音符像密集的雨點,砸向黑影。“你聽這風聲,吹過了裂縫,是誰的傷口在痛——”他低聲唱著,自己填的詞順著音符飄出去,竟帶著股清亮的氣,撞上腐音時,灰黑色的濁氣竟被沖開了一道缺口。
黑影顯然慌了,撲騰著往管道深處鉆,同時噴出更多濁氣,管道里的殘影跟著躁動起來,瘋狂撞向光柱。斷弦上的金芒開始閃爍,似乎快撐不住了。
“沈硯!”李薇和王浩跑了過來,李薇手里拿著聲紋監測儀,屏幕上的數值已經爆表,“地下水源檢測到異常!這管道連著老城區的地下水網,再讓它污染下去,半個城的水源都得廢!”
沈硯沒回頭,他盯著黑影逃竄的方向,突然想起什么——上次在靈澤界查墨鴉巢穴時,守脈人說過,墨鴉怕“清聲”,尤其是帶著地脈氣的自然之聲。
他手指一轉,旋律突然變了——換成了《青花瓷》的前奏,婉轉的音符像流水,裹著聲紋錨的藍光,順著藏弦往管道里流。“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他輕輕唱著,聲音里帶著股溫潤的力量。
藍光與音符混在一起,竟在管道里凝成了一道“聲紋河”。黑影剛要鉆進管道深處,就被聲紋河攔住了。它撞了幾下,濁氣竟被河水沖刷得越來越淡,連身體都開始透明。
“就是現在!”沈硯大喊一聲,手指猛地一勾弦,“錚——”的一聲,第三根弦發出最高音,像一把光劍,順著聲紋河刺向黑影!
黑影發出最后一聲哀鳴,身體徹底散成了灰黑色的煙霧。那些煙霧被聲紋河裹著,順著管道流出來,碰到青蕪的藍光屏障,瞬間被凈化成了水汽,消失在空氣里。
管道里的腥氣漸漸散了,草地上發黃的部分也慢慢恢復了綠色。沈硯松開吉他弦,指尖有些發麻,后背已經被汗浸濕了。他看著管道深處,藏弦上的金芒漸漸淡了下去,只剩下“藏”字刻痕還亮著,像在確認什么。
“結束了?”王浩小心翼翼地走過來,探頭往管道里看,“那玩意兒……真沒了?”
“殘魂散了,但濁聲可能還在。”李薇蹲在管道邊,把聲紋監測儀的探頭伸進去,屏幕上的波形圖慢慢平穩下來,但仍有微弱的波動,“得順著管道查,看它污染了多少水源。”
沈硯點點頭,把吉他背好,伸手接過青蕪遞來的水。他喝了一口,看向那根藏弦——銅絲上的刻痕已經恢復了淡光,但他能感覺到,藏弦和聲紋錨的共鳴更強了,像剛才那段《青花瓷》的旋律還纏在上面,帶著股清潤的氣。
“剛才那幾句詞……”青蕪輕聲問,“是凡世的歌嗎?很好聽,像蒼梧山的溪水。”
沈硯笑了笑:“是我隨便填的。”他想起剛才唱“你聽這風聲,吹過了裂縫”時,聲紋河突然變急,或許凡世的音樂,真能和靈澤界的地脈氣呼應——流行樂的激昂能破邪,古典樂的婉轉能凈化,就像吉他弦能彈出刺耳的噪音,也能奏出治愈的旋律。
李薇站起身,看著沈硯:“管道得挖開檢查,可能需要聲紋錨幫忙凈化水源。還有,剛才那墨鴉殘魂為什么會附在這兒?會不會還有其他殘魂?”
“它是跟著界壁裂隙來的。”沈硯指著管道深處,“這管道下面肯定有裂隙,而且和靈澤界的黑沼連著,不然它吸不到濁氣。”他頓了頓,摸了摸吉他弦,“得去裂隙那邊看看,可能還有更多麻煩。”
風又吹過后院,這次沒了腥氣,只剩下草葉的清香。沈硯低頭看了眼吉他,第三根弦雖然斷過,但現在震顫得格外有力,像藏著剛才那些旋律的力量。
他忽然覺得,或許不用太擔心——墨鴉的殘魂怕清聲,而他手里有吉他,有凡世的音樂,有青蕪的聲紋錨。只要這些力量還在,不管是殘魂還是濁聲,總能找到辦法對付。
就像歌里唱的,天青色等煙雨,而他們在等裂隙后的真相。這真相或許危險,但只要琴聲不停,光就不會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