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頭看著蔣逸舟,雨絲落在臉上,涼絲絲的,“蔣逸舟,我這人特別倒霉,倒霉到我的世界一直下雨,那時候就盼啊,要是有把傘就好了,不用太大,能遮住我就行。”
“現在有了。”他抬手抹掉臉上的雨,“有人愿意一直給我撐著,我走得很穩,也很幸福。”
蔣逸舟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盡,眼底最后那點殘存的溫度,終于被傾盆而下的冷雨徹底澆熄,只余下一片死寂的黑。
可那死寂底下,正有什么東西在瘋狂滋生。
把他關起來,鎖起來,這樣就只屬于自己了。
哪怕他恨自己。
也好過,看他對別人笑。
“蔣逸舟你住手!”
一聲怒喝穿透雨幕,秦翊像道疾風沖過來,一把攥住蔣逸舟的后領將人扯開,拳頭緊跟著就揮了過去。
兩人瞬間扭打起來。
與此同時,秦澈的身影也沖到灼華面前,沒等他反應就被緊緊抱進懷里。
帶著體溫的外套迅速裹住他,隔絕了冰冷的雨水。
“別怕,我來了。”
秦澈的心跳隔著濕透的襯衫傳來,急促又滾燙。
雨絲斜斜打在耳側,身后的拳腳聲混著怒罵,漸漸被風揉碎在雨幕里。
沒人看見,外套下灼華埋在秦澈頸窩的臉,睫毛顫了顫。
唇角像是被風拂過的草葉,極輕地向上彎了一下,眼底蒙著層水汽,卻在那瞬透出點冷光,像蛇吐信子前,鱗片上閃過的幽寒。
從前遞到眼前的熱湯,他嫌燙,推得老遠;如今這碗涼透了的,倒是恨不得跪在地上求著喝。
雨還在下,灼華把臉埋得更深些,那點笑意便徹底藏進了溫暖的陰影里,只剩呼吸勻凈,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秦翊站在雨里,眉峰壓得很低,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蔣逸舟。
蔣逸舟咳得厲害,被灌進喉嚨的雨水嗆得胸腔發疼,他卻顧不上,只撐著冰冷的地面,肩膀劇烈地聳動著,哭聲混在雨里,又啞又碎,像被踩爛的枯枝。
他腦子里亂糟糟的,全是灼華的影子。
人生里太多“第一次”都系在那個人身上——第一次牽手時指尖的麻,第一次接吻時失控的呼吸,第一次覺得心口被填滿的熱……連后來的痛不欲生,都是灼華給的。
他太蠢,覺得灼華會一直在,故意看不見對方眼底的失落,自負到以為自己擁有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