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感和內臟撕裂般的劇痛,瞬間淹沒了所有的意識,整個人像一個被巨力抽飛的破麻袋,雙腳離地,弓著腰背,朝著前方飛去,身體撕裂雨幕,帶著凄厲的風聲,砸在了湖畔一塊半人高,飽經風雨侵蝕的堅硬巨石之上。
撞擊的瞬間,時間仿佛凝固,巨石表面滑膩的青苔被瞬間抹去,沉悶的撞擊聲后,是令人牙酸,細密而急促的“咔嚓”聲,無數蛛網般的細微裂紋,以項家銘撞擊點為中心,如同活物般瞬間蔓延,爬滿了巨石朝向湖面的一側,碎裂的石屑混合著泥水簌簌落下。
包裹著項家銘的熒光屏障,在劇烈的撞擊下狂閃了幾下,如同即將熄滅的燈泡,最終頑強地穩定下來,顏色卻黯淡了許多,屏障隔絕了巨石棱角的直接切割,卻無法隔絕如同被高速行駛的汽車,撞在墻上的恐怖震蕩波。
“嗚……呃呃呃……”項家銘癱軟在冰冷的巨石腳下,蜷縮成一團,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痙攣,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腹部,仿佛這樣就能阻止翻江倒海般的絞痛和窒息感。
每一次抽噎般的喘息都牽扯著劇痛,臉色慘白如金紙,豆大的冷汗瞬間浸透了頭發和衣襟,與冰冷的雨水混合在一起,努力抬起頭,視野一片模糊,只能看到雨幕中,如同地獄魔神般一步步逼近的身影,以及在昏暗天光下,依舊亮得刺眼,燃燒著純粹毀滅欲望的冰冷眸子。
“咳……咳咳……這……這是什么拳法?是你從游戲里得到的能力?形意?八卦?總不會是太極吧?”項家銘似乎因為傷痛難忍,身體又艱難地向前挪動了幾分,胸膛緊緊抵著粗糙的巖石裂縫,背對著陽雨,仿佛冰冷的石頭能給他最后一點虛幻的安全感。
“山與海,北山經第三卷,不過這也不是我從游戲中得到的能力。”雨水順著染血的拳頭滴落,在陽雨腳邊匯成一小灘渾濁的殷紅,聽到項家銘的問題,沾滿雨水和血污的臉上,驟然咧開一個近乎獰惡的笑容,牙齒在慘淡的光線下白得晃眼。
向前踏出一步,厚重潮濕的鞋底,毫不留情踏在了項家銘癱軟的小腿上,力量沉得像要碾碎骨頭,項家銘悶哼一聲,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
“項族長,你這身烏龜殼,似乎沒有你之前吹噓的那么硬啊?我真怕一個不小心,勁兒使大了,把你給失手打死了,要不您受累,再審核一下時度?舉手投降算了”
陽雨緩緩壓下身體,如同捕食者俯視爪下的獵物,帶著殘酷笑意的臉,湊近了項家銘因疼痛和屈辱而扭曲的面孔,眼神里是赤裸裸的輕蔑和嘲弄,用項家銘之前俯瞰的姿態和傲慢的語氣,一字一句地反芻回去。
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針,精準刺入項家銘最敏感的自尊心,刻意模仿的腔調,羞辱如同滾燙的巖漿,瞬間沖垮了項家銘最后一絲理智。
“我投你m!!!”
一聲飽含了所有憤怒,恐懼和被羞辱到極點后爆發的狂怒嘶吼,撕裂了雨幕,項家銘藏在腹下的雙手猛地向上刺出。
被他在劇痛和隱秘動作中,硬生生掰斷的衛星電話天線,頂端閃爍著一點冰冷的金屬寒芒,如同毒蛇的信子,毫無征兆,著他身殘余的力量,和孤注一擲的狠毒,狠狠捅向陽雨毫無防備的胸口。
“噗嗤!”銳器刺入血肉的聲音,在滂沱雨聲中異常清晰而短促,尖端深深沒入了陽雨的左胸下方,靠近心臟的位置。
“轟隆——!!!”幾乎是同一剎那,醞釀已久的雷霆怒吼,終于咆哮著降臨,震耳欲聾的巨響仿佛要將整個鄂湖掀翻。
陽雨低頭看著自己胸口插著的金屬銳器,身體微微前傾,臉上卻沒有任何痛苦或驚愕的表情,沾滿雨水的嘴角,竟然緩緩向上勾起!勾勒出一個極其詭異,冰冷,甚至帶著一絲喜悅的弧度!其中的殘忍意味,遠比腰身的劇痛更讓項家銘肝膽俱寒。
這個瘋子!他竟然在笑?!
項家銘頭皮瞬間炸裂,一股比剛才被鐵膝撞飛還要強烈十倍的寒意,從脊椎骨直沖天靈蓋,根本來不及思考笑容背后的含義,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呃啊!”項家銘猛地抽回手,強壓下因劇烈動作而引發的撕裂般絞痛,像一頭被獵人刺傷的野豬,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潛力,手腳并用地從泥水里掙扎爬起。
甚至顧不上拔出插在陽雨胸口的兇器,頭也不回,跌跌撞撞地沖向湖畔更深的黑暗,朝著記憶中,基地邊緣的防護林方向亡命奔逃。
雨,更大了。
豆大的雨點砸在浩渺的鄂湖湖面上,激起無數渾濁的水泡,又被狂風吹散。
湖面翻騰涌動著,如同煮沸的墨汁,密集的雨簾模糊了遠方的燈光,也吞噬了逃亡者的背影。
泥濘的湖岸線變得極其濕滑,每一步都伴隨著腳底打滑的風險,冰冷的雨水沖刷著巨石上碎裂的痕跡,也沖刷著地上殘留的點點暗紅,迅速將其稀釋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