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脈樹的葉縫漏下第三縷晨光時,慕言突然抱著轉化器沖進樹心洞,紙頁在懷里嘩啦作響:“沈硯!你快看!調音盒……調音盒自己亮了!”
沈硯正用脈針修補聲脈管的裂紋——昨夜雙界聲能共鳴到最烈時,管身突然震顫,裂了道細縫,青蕪說這是樹在“記聲”,裂紋里會存下雙界最合的聲紋。他抬眼望去,就見慕言懷里的轉化器泛著奇異的銀白光澤,原本刻五線譜的面板上,淡金紋路正緩緩游走,像在寫什么。
“別碰!”青蕪從樹心石床上起身,腕間脈草繩串著的碎綠鐲片突然發燙,“是樹脈氣在引聲能——轉化器在顯東西!”
三人屏息盯著轉化器。銀白光澤漸濃,淡金紋路終于凝定,化作一行古拙的字跡,不是這個世界的脈紋,也不是現代世界的簡體字,卻奇異地能被看懂:“融合非毀滅,需聲紋平衡。”
沈硯指尖猛地一顫。這字跡……像極了老陳筆記最后幾頁的潦草筆跡。他翻出懷里的舊筆記,對比著轉化器上的字,連筆畫轉折的弧度都分毫不差。“是老陳。”他聲音發緊,“他也是穿越者?”
慕言早紅了眼眶,手指撫過轉化器上的字,像在摸筆記里的批注:“難怪……難怪他懂空間能,懂聲能轉化,他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青蕪忽然按住轉化器,掌心貼在銀白光澤上。樹脈氣順著她的掌心涌入,轉化器突然嗡鳴,面板上的字跡淡去,竟映出段模糊的影像——
畫面里是間簡陋的木屋,和谷里的工坊很像。一個穿粗布衫的中年男人正趴在桌上寫東西,手邊放著個和轉化器很像的金屬盒。窗外飄著黑霧,隱約有腐音氣的尖嘯。男人寫著寫著突然咳嗽,手按在胸口,指縫滲出血,卻還是咬著筆繼續寫,嘴里喃喃著:“聲紋橋……必須留下法子……讓他們知道融合不是炸……”
影像突然碎了,化作無數光點鉆進天脈樹里。轉化器的銀白光澤暗下去,只剩那行字還亮著。
“他當年……是在腐音氣里留的遺言?”青蕪聲音發顫,腕間碎鐲片涼得像冰。
沈硯想起老陳筆記里的只言片語——“黑風劫時困于地脈眼”“脈氣將盡,幸得樹脈護持”。原來不是“幸得”,是他用最后的脈氣把留言存進了未完成的轉化器里,靠天脈樹的樹脈氣養著,直到雙界聲能共鳴足夠強,才終于顯了出來。
“融合非毀滅……”慕言反復念著這句話,突然拍了下大腿,“我懂了!墨鴉搞錯了!他以為融合是讓雙界變成一樣的,其實不是!老陳說的是‘聲紋平衡’——就像我們做的聲脈和鳴,各有各的聲,卻能融成一曲!”
沈硯望向界壁裂隙。晨光正透過裂隙照進來,在地上投出亮斑,斑里浮著細小的塵,跟著遠處實驗室傳來的電波聲輕輕晃。“老陳當年肯定也試過聲脈和鳴。”他輕聲說,“只是那時候沒有全界聲紋陣,沒有天脈樹的聲能共鳴,他沒能做完。”
“那我們替他做完。”青蕪拿起轉化器,面板上的字跡已經淡成了淺金,卻牢牢印在了金屬盒上,“樹說,它能把老陳的留言送到界壁那邊去。只要那邊的人看懂了,雙界就能真的‘和鳴’。”
三日后,界壁裂隙旁搭起了座“聲紋臺”。
沈硯把轉化器嵌在臺中央,慕言給它接了天脈樹的根須,讓樹脈氣源源不斷往里輸。青蕪編了串新的脈草繩,把老陳的留言刻在繩上,系在轉化器頂端。守脈人、青木門弟子、聽風閣的人都圍在臺邊,連青嵐少主都捧著脈脂囊站在一旁——囊里是新煉的“聲能膏”,能讓留言的聲紋傳得更遠。
“準備好了嗎?”沈硯看向青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