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沈硯愣了。
“樹教我的。”青蕪松了手,額頭滲著汗,“樹說聲能像水,堵不如疏。現代世界的聲雜,硬壓會炸,順著它的調子敲穩音紋,它就會跟著走。”
慕言翻著筆記拍大腿:“老陳也寫了!‘聲能共生’!不是讓兩邊一樣,是讓兩邊‘跟著跳’!就像兩個人走路,不用齊步,跟著對方的節奏調整步幅就行!”
接下來的七日,雙界都在“學步”。
沈硯帶著人把脈管架在天脈樹頂,讓風吹著自動發聲;慕言給調音盒裝了“聲能感應器”,哪邊聲能強了就自動調;青蕪每天清晨對著界壁吹脈管,樹脈氣順著聲紋橋過去,實驗室的白褂人似乎懂了,會在儀器旁放個小鈴鐺,聲能亂時就搖鈴回應。
這天傍晚,青嵐少主突然來報:“東邊的地脈眼亮了!不是腐音氣,是淡金光!”
眾人趕到地脈眼時,都驚住了。
地脈眼的黑霧早就散了,此刻正往上冒淡金氣,氣里裹著聲——是脈管的柔音,混著銅鈴的輕響,還有……隱約的鋼琴聲。那鋼琴聲是從界壁裂隙傳過來的,調子簡單,卻和脈管聲融得極好,像有人在那邊跟著彈。
天脈樹的根須突然往地脈眼鉆,不是之前的急沖,是慢悠悠地纏,像在抱什么。樹頂的嫩芽全展開了,變成嫩綠葉,葉尖都對著裂隙,晃得更歡了。
“是雙界聲能共鳴了!”慕言舉著調音盒,盒上的音符連成了線,金得發亮,“你看!頻率合上了!樹脈氣在吸共鳴后的聲能,比之前壯了兩倍!”
沈硯看向界壁裂隙,裂隙比之前更透了,能模糊看見實驗室的窗——窗臺上擺著盆小花,和谷里的青蕪花很像。他突然想起穿越前沒聽完的那場交響樂,指揮抬手時,所有樂器同時起聲的瞬間,大抵就是此刻的感覺。
青蕪突然拿起脈管,對著裂隙吹了段新調子。是她編的,講的是天脈樹開花的事,柔音里帶著笑。剛吹完,界壁那邊傳來鋼琴聲,也是段新調子,輕快得像孩子跑,竟像是在回應“我們聽見了”。
陸衍靠在石上笑:“現在不用怕聲紋走音了。”
“不止。”沈硯望著地脈眼冒的淡金氣,“這共鳴聲能能補地脈。你看,地脈眼的土都變松了,明年能種莊稼了。”
青蕪沒說話,只是把腕間的脈草繩舉到耳邊。碎綠鐲片在風里輕碰,發出“叮”的輕響,竟和兩邊的聲能合在了一起。她想起娘的守脈手記,最后一頁其實還有半句話,之前被腐音氣蝕得看不清,剛才共鳴聲能過的時候,字突然顯了:“守脈者,不只是護樹,是讓樹和聲都活。”
夕陽落在天脈樹上,把枝椏的影拉得很長。脈管還在自動吹著柔音,銅鈴偶爾輕響,界壁那邊的鋼琴聲時斷時續,像在說悄悄話。慕言在改調音盒,想讓它能存曲子;陸衍在教守脈人吹脈管,幾個孩子學得一臉認真。
沈硯摸出手機,屏幕亮著,信號格滿了。同事發了條新消息,附了張照片:實驗室的墻上貼了張畫,畫著天脈樹,樹下站著個吹管的人影,旁邊寫著“謝謝”。
他笑著回了句:“我們也謝謝。”
風過林梢,帶著雙界的聲,混著天脈樹的葉響,成了段沒名字的曲子。青蕪說,這曲子叫“和鳴”,樹喜歡,兩邊的人也喜歡。
沈硯覺得,這名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