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人工坊內,彌漫著泥土與炭火的氣息。
葉凌云親自挑選的幾位老匠人。
陶工老李頭、刻字匠張瘸子、還有幾個眼神靈動的年輕學徒。
圍在案前,看著秦王殿下擺弄著幾塊尋常的膠泥、一把細如發絲的刻刀,還有一個平平無奇的薄鐵盤,滿心疑惑。
“諸位師傅,”葉凌云的聲音沉穩而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今日,本王要與諸位共造一物。此物若成,天下書籍傳抄之難,將成過往云煙!”
匠人們面面相覷,雕版已是他們認知的極限,還能有何神物?
葉凌云不再多言,指尖翻飛,動作行云流水:
他取泥、揉捏、塑形,一枚枚拇指蓋大小的方形泥胚在他掌心誕生。
泥胚半干,刻刀輕舞。
匠人們屏住了呼吸,那刀尖竟在泥胚上刻出凸起的陽文反字!與雕版“刻凹留凸”的技法截然不同!
刻好的泥字被小心送入特制的小窯,爐火舔舐,泥胚在烈焰中褪去柔弱,變得堅硬如陶。
葉凌云取過鐵盤,在盤底薄薄涂上一層由松脂、蠟和紙灰調制的粘合劑。
他隨手寫下“蒼梧”二字,然后拈起幾個燒制好的泥活字“蒼”、“梧”在鐵盤上排列整齊。
字盤靠近炭盆微熱,粘合劑融化,他迅速將其移至平整的石板上,輕輕按壓。
冷卻,凝固,泥字便如生根般固定在盤中。
特制的油墨刷掃過字面,墨色均勻。一張裁剪好的白紙覆上,拓包輕掃、壓實。
葉凌云深吸一口氣,手腕輕抬,紙張揭起!
“蒼梧”二字,清晰、方正、墨色飽滿,赫然躍然紙上!
“嘶——!”
工坊內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炭火噼啪作響。
老李頭手中的泥胚“啪嗒”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張瘸子瞪圓了眼睛,嘴巴張得能塞進雞蛋,那條瘸腿都忘了疼。
年輕的學徒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死死盯著那張紙,又看看鐵盤上那幾個小小的、可以隨意挪動的泥疙瘩,大腦一片空白!
“神……神了!”張瘸子第一個找回聲音,顫抖著伸出手,想摸那紙上的字跡,又怕褻瀆了神跡,“這……這泥疙瘩……排一排……就能印字?!不用刻整版?!想印啥就排啥?!”
“點泥成字!點泥成字啊!”老李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老淚縱橫,對著葉凌云連連叩首,“王爺!您……您這是魯班爺下凡!不!是文曲星降世!有此神術,天下何愁無書可讀?!寒門學子……有福了!有福了啊!”
這石破天驚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瞬間飛遍了郡衙。
葉芷青正核算著玻璃工坊的賬目,聞訊霍然起身,鳳目中精光爆射!
她太了解這個侄兒了,每次“搗鼓”,都意味著顛覆!她裙裾翻飛,幾乎是沖進了匠人工坊。
當她親眼目睹葉凌云再次演示,看著那小小的泥塊在鐵盤上跳躍、排列,印出清晰的字句時,饒是這位大乾皇后,也驚得捂住了嘴,心臟狂跳!
那不僅僅是字,那是流淌的金河!
是掌控知識命脈的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