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明洲,“新長安”城,帝國紫宸殿。
鉛灰色的蒼穹低垂,如同巨大的棺蓋,沉沉壓在這座曾經(jīng)象征著無上榮光的帝國心臟之上。殿內(nèi),金碧輝煌的裝飾在慘淡的光線下失去了往日的威嚴,空氣中彌漫著檀香也無法掩蓋的恐慌氣息。水晶吊燈依舊璀璨,卻映照著一張張慘白、鐵青、布滿冷汗的臉龐。
趙如煙端坐于明黃御座,鳳冠垂珠,絕美的面容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那雙曾睥睨天下的鳳眸深陷,布滿血絲,燃燒著憤怒、不甘與一絲難以察覺的恐懼。她手中緊握著一份染著硝煙氣息的加密電報,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仿佛要將那薄薄的紙張捏碎
。
“陛下!”首相李承嗣的聲音嘶啞,帶著刻骨的疲憊與絕望,“南天竺全境失控!‘自由印度軍’在華夏黑冰臺及武器支援下攻占孟買、加爾各答,宣布獨立,成立‘印度共和國’!東非殖民地爆發(fā)大規(guī)模武裝起義,‘非洲解放陣線’圍攻蒙巴薩,切斷印度洋航線!西海岸加利福尼亞金礦工人暴動,要求獨立,停止向新長安輸送黃金!帝國銀行昨夜遭擠兌,金庫告罄!新大乾元匯率崩盤!黑市黃金價格飆升十倍!近衛(wèi)軍第三師嘩變,要求補發(fā)軍餉,懲辦貪腐,否則將兵諫紫宸殿!”
每一個字都如同冰冷的鐵錘,狠狠砸在趙如煙心頭,也砸在殿內(nèi)所有大臣心頭。帝國這艘巨輪,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沒。
“安娜·索菲亞!”趙如煙猛地抬頭,鳳眸如刀,死死鎖定階下那個身姿挺拔、碧藍眼眸深不見底的海軍上將,“你的艦隊呢?!你的忠誠呢?!為何坐視南天竺淪陷?!為何放任殖民地烽煙四起?!”
安娜·索菲亞一身筆挺的玄色海軍上將禮服,肩章上的將星閃爍著冷冽寒光。她迎著趙如煙噬人的目光,神情平靜無波,唯有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與決絕在眼底蔓延。
“陛下,”她的聲音清冷而平穩(wěn),卻帶著千鈞之力,“艦隊需要補給!需要軍餉!需要明確的命令!而非在屠殺平民和鎮(zhèn)壓饑民暴動中耗盡最后一滴血!”她頓了頓,目光掃過殿內(nèi)面無人色的文臣武將,聲音陡然轉(zhuǎn)厲:“帝國今日之局,非一日之寒!乃窮兵黷武、橫征暴斂、民怨沸騰之必然結果!繼續(xù)鎮(zhèn)壓、屠殺,無異于飲鴆止渴,將帝國推向萬劫不復!”
“放肆!”趙如煙猛地一拍御案,震得玉璽嗡嗡作響,“安娜·索菲亞!你要造反嗎?!”
“臣不敢!”安娜微微躬身,聲音卻依舊堅定,“臣只知效忠帝國!效忠新大乾!而非效忠一個將帝國拖入深淵的瘋子!”
“瘋子?!”趙如煙怒極反笑,聲音尖銳刺耳,“好!好一個瘋子!來人!給朕拿下這個叛徒!”
殿外瞬間涌入數(shù)十名玄甲近衛(wèi)軍士兵,黑洞洞的槍口齊刷刷對準安娜·索菲亞!然而,安娜身后數(shù)名海軍將領也同時踏前一步,拔出手槍與近衛(wèi)軍對峙!殿內(nèi)氣氛瞬間凝固,劍拔弩張,一觸即發(fā)!
“陛下!”李承嗣撲通跪倒,聲音帶著哭腔,“內(nèi)亂已起!外敵環(huán)伺!若再同室操戈,帝國危矣!請陛下三思!”
“請陛下三思!”部分文官慌忙跪倒。
趙如煙死死盯著安娜那雙毫無懼色的碧藍眼眸,胸口劇烈起伏。她看到了安娜眼中的決絕,看到了她身后將領的忠誠,更看到了殿外那支由安娜一手打造、掌控著帝國海疆命脈的龐大艦隊!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噬咬她的心臟——她竟已無法掌控這把最鋒利的刀!
“滾!”趙如煙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聲音帶著刻骨的怨毒,“安娜·索菲亞!你給朕滾出新長安!滾回你的艦隊!沒有朕的旨意,永世不得踏入帝都半步!”
安娜深深看了趙如煙一眼,眼神復雜難明。她緩緩抬手,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臣安娜·索菲亞遵旨!”
她轉(zhuǎn)身,玄色披風劃出一道凌厲弧線,帶著麾下將領,在近衛(wèi)軍士兵冰冷的槍口注視下,大步流星走出了這座腐朽的紫宸殿。
新長安城,帝國海軍總署。
巨大的作戰(zhàn)指揮室內(nèi),氣氛凝重如鐵。電子海圖上,猩紅的箭頭如同毒蛇般蔓延,標注著南天竺、東非、西海岸的叛亂區(qū)域,以及太平洋深處如同幽靈般游弋的華夏“龍淵級”核潛艇編隊。
安娜站在落地窗前,望著窗外陰沉的天空和港口內(nèi)的鋼鐵巨獸。她手中捏著一份來自蒼梧黑冰臺的最高密級指令——代號“驚蟄”!
“將軍!”副官低聲匯報,“‘深淵級’戰(zhàn)略核潛艇‘海神號’、‘波塞冬號’已秘密離港,進入最高戒備狀態(tài)!南洋艦隊主力集結馬六甲,華夏‘鎮(zhèn)海級’航母戰(zhàn)斗群及‘定遠級’核潛艇亦前出對峙!局勢一觸即發(fā)!另,黑冰臺密報,趙如煙已密令‘毒蝎’特戰(zhàn)旅及部分陸軍師團向海軍基地秘密集結,目標恐是您!”
安娜緩緩轉(zhuǎn)身,碧藍眼眸中閃爍著冰冷而決絕的光芒。她走到海圖前,手指如刀,精準點下。
“傳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