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要讓他去冒這天大的風險?
難道就因為……就因為那是葉家軍,是姓‘葉’的軍隊嗎?!”
葉芷青端坐在主位,一身素雅的宮裝,神情看似平靜,但緊握扶手、指節泛白的手卻泄露了她內心的波瀾。她看著寧宸軒焦急而憤怒的臉,聽著他字字誅心的質問,心中亦是百感交集。
她何嘗不擔心?何嘗不想阻止?
那是她唯一的侄兒,是秦王府未來的希望,更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
她緩緩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鳳眸中已是一片深沉的平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與決斷。
她沒有直接回答寧宸軒的質問,而是從袖中取出一封密封完好的信件,遞了過去。
“宸軒,你先看看這個。”她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鎮定。
寧宸軒滿腔的激憤被這突如其來的信件打斷,他狐疑地接過信。
信封是普通的桑皮紙,并無特殊標記,但當他看到信封角落一個極其細微、幾乎難以察覺的墨點印記時,瞳孔驟然收縮!
這是……宰相李師憲獨有的暗記!
那個在臨安城與葉凌云斗得不可開交,處處使絆子的老狐貍?!
他帶著滿腹疑竇,迅速拆開信件。
信紙上的字跡蒼勁有力,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雍容氣度,正是李師憲的親筆!
秦王殿下凌云鈞鑒:
暌違日久,臨安一別,倏忽經年。
殿下當日于中秋詩會之上,十詩動京華,才情冠絕當世,老夫雖身處對立,然每每思及“明月幾時有”、“春花秋月何時了”之句,亦不免拍案擊節,心馳神往。
殿下之文采風流,實乃百年罕見,老夫雖老朽,亦心折不已。
然,文采風流,終是錦上之花。
近日聞殿下于嶺南蒼梧郡所為,方知殿下胸中丘壑,遠非詩詞小道可囿!
開荒拓土,興修水利;
格物致知,巧奪天工。
水泥鋪路,堅若磐石;
精鋼鑄器,利勝玄鐵;
更有那‘飛燕’代步,‘鎮岳’驚雷……
樁樁件件,皆非紙上談兵,實乃經世濟民、富國強兵之壯舉!
老夫雖遠在廟堂,亦聞嶺南氣象一新,百姓安居,商賈云集,儼然有盛世之雛形。
此等膽識,此等氣魄,此等治世之才,老夫……嘆服!
殿下,你我昔日臨安之爭,道雖不同,然究其根本,皆為社稷,皆為黎民。
殿下欲破陳規,立新制,老夫則持重守成,維系統序。立場相左,然拳拳之心,或可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