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晨低頭看著懷里熟睡的愛人,月光透過窗簾縫隙落在灼華安靜的側臉上,睫毛投下一小片陰影。
他僵著身子不敢動,思緒卻像斷了線的風箏,在寂靜的夜里飄得很遠。
也許灼華從來都不愛他吧。
自己能站在灼華身邊,不過是恰好趕上了某個契機——一個讓他僥幸成為他伴侶的、轉瞬即逝的契機。
結婚后他們也是聚少離多。
有時候看著熒屏里的灼華,他會恍惚覺得這一切都像場不真實的夢。
畢竟他也只是個太普通的人。
普通到丟進人潮里,轉個身就會被洶涌的人群淹沒,連半分特別的痕跡都留不下。
就像路邊隨處可見的石子,沉默地待在原地,從不會有人特意停下腳步多看一眼。
旁人說他不配時,他會無措,會下意識地攥緊手指,卻連反駁的勇氣都沒有。
可他更怕失去。
怕這場夢突然驚醒,怕懷里的溫度消失殆盡。
所以他選擇不爭不搶,把所有情緒都藏在溫和的笑容里,學著把體貼刻進骨子里,甚至逼著自己裝聾作啞。
只要能留在他身邊就好。
他不止一次這樣告訴自己。
哪怕這份溫柔里,藏著多少只有自己知道的委屈和恐慌。
*
這一覺灼華睡得并不安穩,意識像是陷在混沌的泥沼里,翻來覆去都是舊時的碎片。
夢里他又回到了剛出國的那段日子,陌生的語言、疏離的人群,連空氣都帶著冰冷的隔閡。
季瀟瀟那時還是個怯生生的小姑娘,眼里帶著未脫的稚氣,一天能被街頭的騙子耍三次。
后來“瘋狗”這個聽起來悍戾的外號,還是因為總有人想打灼華的主意,季瀟瀟就像亮出獠牙的野獸撲上去護著他。
可季瀟瀟本身也是惹眼的漂亮姑娘,只是性子烈起來總帶著股不管不顧的狠勁。
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從不會只盯著一個人。
那幾年,灼華沒少為護著她跟人動手。
外人看他倆天不怕地不怕,在異國他鄉活得張揚又恣意。
他倆抱著互相哭了多少次,那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