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昏沉得厲害。
戚澤川摸出手機,指尖抖著撥通了那個號碼,接通的瞬間,積壓的情緒全涌了上來,聲音啞得像破鑼:“憑什么啊……”
“戚灼華,你告訴我憑什么?”
“我和林逸辰,從穿開襠褲的時候就認識了。他小時候怕黑,是我每天晚上哄睡著的;他第一次學騎自行車摔破了膝蓋,是我背著他回家……”
“我們一起長大,門當戶對,他爸媽疼我跟疼親兒子似的,我媽也總念叨著讓我早點把他娶進門……婚都定了!”
“你呢?”
“你知道他不吃香菜嗎?你知道他冬天手腳冰涼要揣暖水袋嗎?”
“我守了他這么多年,什么都給他備好了……你憑什么啊?”
“我等了這么久的人,你說插一腳就插一腳?”
那頭沉默了幾秒,傳來灼華帶著濃重困意的聲音,含糊又不耐煩:“深井冰。”
“嘟——嘟——”
忙音像巴掌,狠狠扇在戚澤川臉上。
他舉著手機,愣了半天,忽然低低笑了起來,笑聲撞在空曠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啞。
而另一頭,灼華把手機扔回床頭柜,翻了個身往林逸辰懷里鉆。
林逸辰迷迷糊糊醒了半分,閉著眼伸手把他摟緊,手掌在他背上輕輕拍著,像哄小孩似的。
*
戚灼華站在中學門口的梧桐樹下,書包帶子垮在肩上。
林逸辰說過的,只要不出差,每天都來接他放學。
他從夕陽把影子拉得老長,等到路燈一盞盞亮起來,再等到月亮掛上樹梢,清輝落了滿身。
風卷著落葉擦過腳踝,涼颼颼的。
他摸出手機,指尖戳著屏幕撥號,氣鼓鼓地等著,聽筒里卻只傳來林逸辰含混的一句“有點事,你先回”,跟著就是忙音。
他盯著手機屏幕愣了半晌。
這是林逸辰第一次食言。
記事本上那句“接小豬放學”旁,他鬼使神差畫了道粗粗的橫線,把字都劃得看不清了。
晚上他趴在書桌前,攤開的練習冊翻了好幾頁,卻一個字沒看進去。
林逸辰明明說過,要給他補課,講他總弄不懂的知識。
他又撥了次電話,那邊響了很久才接,林逸辰的聲音隔著電流,聽著很遠,支支吾吾說了句“在忙”就掛了。
記事本上“給小豬補課”后面,又多了道橫線。
月考成績發下來那天,灼華捏著成績單在走廊上站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