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風卷著老小區特有的煙火氣,裹挾著菜籽油香和自行車鈴鐺聲,漫過灼華的袖口。
他低頭踢開腳邊一顆滾到路沿的石子,視線掠過花壇邊那個熟悉的身影時,眼皮都沒抬一下。
趙翊安總是在這個點出現,不知道在路邊忙什么。
灼華的腳步沒半分停頓,書包帶在肩上輕輕晃了晃,像要把這無端闖入視野的畫面,連同身后那句沒喊出口的“灼華”,一并晃進暮色里。
這天,他習慣性地往圖書館的方向走,帆布鞋踩在斑駁的水泥路上,鞋底黏了片枯黃的梧桐葉。
直到一道穿著米白色連衣裙的身影從斜前方的樹影里走出來,灼華的腳步猛地頓住,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書包帶——是趙翊安的母親。
他沒打算上前,甚至想悄悄繞開這條窄路。
可趙母已經看見了他,高昂著下巴朝他走過來,“聊聊?!?/p>
灼華站在原地沒動。
趙母往前走了兩步,見他仍杵在原地,停下腳步,回首。
“你要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跟我聊也行。”
灼華的喉結動了動,最終還是跟上了她的腳步。
學校外的咖啡廳里飄著濃郁的焦糖瑪奇朵香氣,落地窗外的枝椏影影綽綽,在桌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趙母坐在靠窗的位置,將手提包放在身側,剛坐穩就抬眼看向灼華,沒繞任何彎子:“我兒子最近天天回來很晚,在你那兒?”
“我和他沒任何關系。”灼華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
“最好是?!?/p>
趙母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視線卻從灼華的舊襯衣掃到他洗得發白的帆布鞋,眼神里的輕蔑幾乎要溢出來,“如果你是個女孩,我們家勉強能接受,但你不是,也沒任何能力?!?/p>
“嗯,是我配不上。”灼華的聲音沒什么起伏。
“你也不用說反話來激我?!壁w母放下水杯,從手提包里抽出一疊嶄新的鈔票,放在灼華面前的桌面上。
“讓那臭小子早點回家?!?/p>
話音剛落,趙母就抓起手提包站起身,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沒再看灼華一眼,徑直走向門口。
咖啡廳里的音樂還在輕輕流淌。
灼華垂眸盯著那疊錢,目光平靜得像一潭深水。
過了幾秒,他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極淺極淡的笑,那笑意沒抵達眼底,只在嘴角停留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