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華哭夠了,才從林逸辰頸窩抬起頭。
眼睛腫得像浸了水的桃子,鼻尖紅撲撲的,“林逸辰,我能不學(xué)了嗎?”他吸了吸鼻子,睫毛上的淚珠滾下來,“太難了,我學(xué)不懂。”
林逸辰捏了捏他頰邊的軟肉,“小豬膽肥了?敢直呼我大名。”指尖揉了揉他腫著的眼尾,“不學(xué)可不行。”
灼華被他揉得更委屈了,往他頸窩里又拱了拱,“哥……”尾音拖得長長的,像只挨了欺負(fù)的貓蹭主人的手,“真不想學(xué)。”
林逸辰抬手順?biāo)彳浀陌l(fā):“你現(xiàn)在是學(xué)生,不學(xué)這些,那你想干什么?”
過了會兒,灼華還是乖乖坐直了,把練習(xí)冊往面前挪了挪。
林逸辰便窩在他懷里輔導(dǎo),指尖點著題冊上的題:“這里錯了,算反了。”
午后的陽光從落地窗漫進(jìn)來,落在攤開的練習(xí)冊上,投下細(xì)碎的光斑。
紙張摩擦的沙沙聲里,林逸辰忽然抬頭,“小豬,你喜歡小孩嗎?”
灼華握筆的手頓了頓,筆尖在紙上戳出個小墨點。
搖了搖頭,沒說話。
林逸辰張了張唇,還想問點啥,但最后還是沒再問。
他怕問出來的不是灼華真正想的,更怕聽到的是自己不想聽的答案。
*
黑暗漫進(jìn)房間,戚澤川只開了盞落地?zé)簦椟S的光圈攏著他,也攏著滿地狼藉的酒瓶,東倒西歪地滾在地毯上。
他癱在沙發(fā)上,指尖夾著的煙快燃到了底,燙得他猛地一縮手。
腦子里亂糟糟的,全是舊事。
小時候戚父把灼華領(lǐng)回家那天,母親的臉冷得像塊冰。
他那時不懂,只知道想哄母親開心,便跟著她的眼色欺負(fù)那小不點。
可灼華哪是軟包子?
總趁他不注意撲上來,像只炸毛的小獸,狠狠往他胳膊上、手背上咬,每次都咬得血淋淋的,咬完了就瞪著眼看他,眼里全是不服輸?shù)暮輨拧?/p>
后來他長大了,也想做個像樣的哥哥。
可灼華記仇,再加上母親情緒反復(fù),前一秒還好好的,后一秒就能因為灼華大發(fā)雷霆。
他便不敢再露半分好臉色,倆人漸漸活得像屋檐下的陌生人。
只有在母親看不見的地方,他才敢偷偷做點什么。
學(xué)校里有人堵灼華,他讓朋友去解圍;有人傳灼華的閑話,他不動聲色地讓那人閉了嘴。
可戚父那頭,他動不了。
那個男人,就是個人渣,母親,季言,灼華,連他自己,也不過是被困在這攤爛事里的受害者。
腦袋昏沉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