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硯的手先一步覆上來,“剛輸完液,乖,不喝酒。”
灼華拂開他的手,執拗道:“我高興,得喝。”
“就是!”游千“嚯”地站起來,舉著酒杯往他身邊湊,杯沿碰撞出清脆的響,“今兒都高興,就得喝個痛快!”
灼華順著他的力道歪頭笑,眼尾的紅還沒褪,笑容卻亮得晃眼。
夜色漸深,客廳徹底成了放縱的游樂場。
慕瑄搶過話筒,嘶吼的歌聲幾乎要掀翻屋頂,跑調跑得理直氣壯;沈獻禾靠在桌邊,指尖夾著酒杯慢慢晃,目光追著鬧哄哄的人群,陸承鋒攬著他的肩,溫熱的呼吸掃過耳畔,不知說些什么,讓他垂眸時唇角彎起個淺弧。
灼華早喝得腳步虛浮,干脆脫了鞋踩在沙發上,跟著音樂和游千一起蹦跳,發絲凌亂地貼在頸間。
凌越就站在沙發旁,手臂微張,目光牢牢鎖著他,語氣無奈又縱容:“祖宗,看著點腳下,別摔了。”
不遠處的溫嶼舉著手機。
辭硯靠在落地窗邊,手里還握著杯沒動過的溫水,看著那團喧鬧時,眼底早融成了笑意。
變故來得突然。
游千不知怎的,忽然撲過去抱住灼華,肩膀劇烈顫抖:“戀愛好難……我根本不會啊……”
灼華被他抱得一怔,眼眶瞬間又紅了,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滑落,他抬手回抱游千:“我也不會……我也不會……”
這個世界是他路過無數荒蕪后,為數不多能感受到善意的地方。
可他呢?
面對三份滾燙的真心,灼華只覺得自己像個劣跡斑斑的罪人,每一次接受他們的愛意,都像是在給自己的罪證上又添一筆。
他總在親密邊緣反復拉扯,看似對誰都溫和,實則對誰都保持著距離。
好像誰都可以走進他的生活,又好像誰都走不進他的心底。
這種近乎游戲的態度,像一把鈍刀,悄無聲息地切割著每一份捧到他面前的真誠,也切割著他自己。
不是不想要,是不敢要。
過去那些被背叛、被丟棄的記憶,讓他下意識地把自己裹在堅硬的殼里,連帶著那些無辜的愛人,都被他用過去的傷疤刺得遍體鱗傷。
他做不到坦然地接受愛意,更做不到把誰放在比自己更重要的位置——第一的位置,永遠留給自己,那是他保護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線,哪怕這道防線,會讓他永遠困在孤獨里,也讓愛他的人,在原地苦苦等待。
哭聲像會傳染,原本喧鬧的客廳瞬間靜了一瞬,隨即又陷入更混亂的安撫中。
灼華用指腹蹭掉臉頰的淚痕,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