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四九城像個巨大的蒸籠,悶熱得讓人喘不過氣。
四合院里,蟬鳴聲嘶力竭,吵得人心煩意亂。
何雨柱蹲在自家新廚房門口,手里捏著半根水靈靈的黃瓜——這是空間小院那點微量井水滋養出的稀罕物。
他有一口沒一口地啃著,目光卻仿佛穿透了這院墻的束縛,落在更遠的地方。
鴻賓樓里關于“公私合營”的議論,一天比一天沉重,像壓在老師傅們心頭的磨盤。
李存義眉間的疙瘩就沒松開過,連帶著后廚的空氣都凝滯了幾分。
何雨柱心里那點念頭卻越發清晰:鴻賓樓這艘精致的畫舫,怕是經不起即將到來的滔天巨浪。
他需要一艘更大的船,一艘能在這時代洪流中穩穩前行的巨輪。
軋鋼廠那龐大的輪廓,在他心里越來越清晰。
念頭剛轉到這里,前院忽然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騷動。
閻埠貴那刻意拔高的、帶著點諂媚的招呼聲格外響亮:“喲!陳師傅!您這大忙人,今兒怎么有空光臨我們這寒酸小院了?”
何雨柱心念一動,站起身,黃瓜尾巴順手丟進了雞籠。他走到垂花門邊,隔著門簾縫隙朝外望去。
一輛擦拭得锃光瓦亮的黑色轎車,竟赫然停在了逼仄的四合院大門外,引得左鄰右舍都探頭探腦。
車旁站著個穿著整潔中山裝、身材敦實的中年漢子,正是婁半城的司機老陳。
此刻他臉上帶著明顯的焦急,正被閻埠貴熱情地圍著寒暄。
“閻老師,打擾了!有急事,找鴻賓樓的何雨柱同志!”老陳語速很快,目光急切地掃視著院內,“婁董讓我務必盡快把人請過去!”
閻埠貴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綠豆眼滴溜溜一轉,立刻扯開嗓子朝中院喊:“柱子!柱子!快出來!婁董事長的陳師傅找你!有要緊事!”那聲音穿透力極強,生怕全院不知道何雨柱被“貴人”點名了。
何雨柱掀開門簾走了出來,神色平靜:“陳師傅,您找我?我師父今天當班,在鴻賓樓。”
老陳看到他,眼睛一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幾步搶上前:“何師傅!可算找著你了!快,跟我走一趟軋鋼廠!十萬火急!”
他抹了把額頭的汗,“今天有幾位頂要緊的領導臨時到廠里視察工作,晚上要在廠里小食堂吃飯!可咱們廠里那幾位師傅的手藝……”他一臉難以啟齒的苦相,“婁董急得不行,點名讓我來請李師傅和你過去救場!”
軋鋼廠?小食堂?領導視察?
這幾個詞像火星子,瞬間點燃了何雨柱心中那點盤算。
機會來得比預想中更快!
他面上不動聲色,只點點頭:“成,陳師傅您稍等,我拿點東西,這就去鴻賓樓找我師父。”
轉身回屋,動作利索地收拾起一個小布包——里面是他慣用的幾把趁手刀具和一小包自配的復合調味料。
黑色轎車在四九城略顯空曠的街道上疾馳。
車內,李存義眉頭緊鎖,低聲問老陳:“陳師傅,到底是哪幾位領導?口味可有忌諱?”
老陳苦笑搖頭:“具體名號真不清楚,只曉得是管合營籌備工作的實權人物。婁董交代了,務必拿出最高水準,不求花哨,但一定要扎實、體面,顯出我們軋鋼廠待客的誠意和底蘊!李師傅,柱子,今天全仰仗二位了!”
何雨柱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手在膝蓋上無意識地摩挲著布包里的刀柄,心底一片澄澈。
這是一次突如其來的考驗,更是他通往心中那艘“巨輪”的跳板。
軋鋼廠的小食堂,遠非鴻賓樓后廚那般寬敞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