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軋鋼廠第一食堂后廚已是燈火通明。
巨大的蒸籠嘶嘶吐著白氣,水霧氤氳。
何雨柱踏入這片喧囂,目光習慣性地掃過案板下——那里空空蕩蕩。
自王有福作妖以來,那堆滿鋁飯盒的角落便成了記憶。
他走到灶臺前,拿起锃亮的炒勺掂了掂,冰涼的金屬觸感傳來。
幾天了,食堂里憋著一股暗火。
王有福雖被架空,但那股子刁難留下的寒氣還未散盡。
何雨柱心里清楚,灶火不能熄,人心更不能涼。
他在等,等一個能把人心里的火重新點旺、點透的機會。
機會來得比預想的更快。
剛過九點,后勤科一個小干事火燒火燎地沖進后廚,氣喘吁吁地直奔何雨柱:“何師傅!快!李科長讓您馬上去他辦公室!急事!”
何雨柱放下手里的長柄勺,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面上波瀾不驚:“知道了。”
他解下圍裙,對正指揮人揉面的老王點了點頭,步履沉穩地走了出去。
副科長辦公室里,煙霧繚繞。
李懷德坐在辦公桌后,指間夾著的煙已燃了大半,煙灰積了長長一截。
他眉頭緊鎖,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見何雨柱進來,他掐滅了煙頭,指指對面的椅子。
“坐,何師傅。”
何雨柱依言坐下,腰板挺直。
李懷德開門見山,聲音低沉沙啞,“上次張主任他們考察團被那頓豬食氣走,合作基本黃了。這單子,關系到廠里明年小一半的生產任務!楊廠長拍了桌子,勒令我必須挽回!我這張老臉,豁出去求爺爺告奶奶,總算……把張主任他們又請動了!”
他頓了頓,鏡片后的眼睛銳利地盯住何雨柱,帶著孤注一擲的沉重:“三天后中午,在小食堂。規格……按最高接待標準!何師傅,這是咱們廠最后的機會!我李懷德把前程,楊廠長把面子,全押在這頓飯上了!”
他身體微微前傾,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這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王有福那套‘紀律’、‘節約’的屁話,全給我扔茅坑里去!需要什么食材、調料、人手,你只管開口!廠里砸鍋賣鐵也給你備齊!我只要一個結果——讓張主任他們吃得滿意,吃得難忘,心甘情愿把合同簽了!”
何雨柱迎著他的目光,眼神沉靜如深潭:“李科長,我明白。飯食好壞,關乎廠運。我何雨柱端這碗飯,就懂這個理。”
“好!”李懷德臉上緊繃的肌肉松弛了一絲,“我就等你這句話!說說看,需要什么?”
何雨柱略一沉吟,語速平穩清晰:“第一,食材要頂格。海參、干貝、上等五花肉、活雞兩只、新鮮大青魚一條、時令鮮蔬若干。品質必須最好,我親自驗貨。第二,調料要全。上等醬油、陳年花雕、小磨香油、頭茬新花椒、純正豆瓣醬,還有我上次提過的那味‘紫蘇’香料,若庫房沒有,需緊急采購。第三,人手要足。后廚現有人員,三天內一切工作以接待餐為最高優先。大鍋菜由老王老張老陳負責穩住基本盤,接待餐所需幫工,需全力配合我調度。”
他每說一條,李懷德就在筆記本上飛快記下一條,沒有絲毫猶豫或質疑。
“沒問題!我親自督辦!”李懷德合上本子,斬釘截鐵,“老王那邊我去打招呼。這三天,第一食堂,你何雨柱說了算!誰敢掉鏈子,我扒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