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爬上灰撲撲的四合院瓦檐,何雨柱睜開眼,爐膛里昨夜封好的煤火還泛著暗紅。
他輕手輕腳起身,沒驚動里屋熟睡的雨水。
軋鋼廠食堂的煙火氣熏染了他半宿,此刻腦子里卻異常清醒地轉著另一件事——那日李懷德家客廳里,“老趙”那幾句關于“計劃”與“人心”的審慎低語,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漾開的漣漪尚未平息。
這年月,光會掂炒勺,看得懂食堂賬本,怕是還不夠。
廚房里飄著小米粥的溫潤香氣。
何雨柱就著咸菜絲喝了兩碗,暖意下肚,心思也定了。
他收拾好碗筷,走到墻角那個加固的木箱前,開了鎖。里面除了碼放整齊的工錢、何大清定期匯來的生活費、那本筆筆清晰的賬本,還有李懷德特批的“技術骨干”補助。
他捻出幾張嶄新的舊幣,小心揣進內兜。知識也是糧,得存。
“哥,你今兒歇班,還出門呀?”雨水揉著眼睛從里屋出來,聲音帶著剛睡醒的軟糯,小臉被晨光映得紅撲撲。
“嗯,”何雨柱把晾溫的小米粥推到她面前,“去趟師大,找吳教授問點事兒。晌午前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雨水眼睛亮了亮:“那…能帶本新畫書不?許小鳳她們都有新的了!”
她指的是小人書,孩子們最金貴的精神食糧。
“行。”何雨柱應得干脆,揉了揉妹妹細軟的頭發,“快吃,涼了傷胃。”
走出四合院,前院閻埠貴正在澆花,眼睛卻黏在何雨柱身上,尤其是他鼓囊囊的內兜位置,臉上堆起過分熱絡的笑:“柱子,這么早?歇班還出去忙啊?”
“嗯,閻老師早。”何雨柱腳步未停,只淡淡應了聲。閻埠貴那點算計,隔著三條胡同都能聞見。
“哎,柱子…”閻埠貴往前跟了半步,壓低聲音,“聽說…李科長那兒,最近又給你派好活了?那蘇聯專家樓的小灶,油水足吧?”
話里話外,是掩不住的酸氣和打探。
何雨柱腳步沒頓,聲音平靜無波,像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閻老師,給專家做飯是廠里的任務,用的是公家的料,按章程走,哪來的油水?”
話說完,人已拐出了月亮門,把閻埠貴噎在原地,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師大校園里綠蔭匝地,暑氣未盛,帶著書卷特有的寧靜。
敲開吳教授那間堆滿書籍的宿舍門,一股陳年墨香混合著清茶氣息撲面而來。
“雨柱?快進來!”吳教授從書案后抬起頭,金絲眼鏡后的眼睛帶著真切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