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四合院浸在煤煙與清寒交織的薄靄里。
何雨柱目光掃過墻角加固的木箱,糧本靜靜躺在里面,薄薄的紙頁是這憑票吃飯時代的冰冷鐵閘。
賈家方向隱約傳來棒梗尖利的哭鬧和賈張氏嘶啞的斥罵,像寒風刮過破窗紙的嗚咽。
這糧本閘門之下,暗流洶涌,易中海失勢的沉寂,不過是下一次風浪的醞釀。
他需要糧,更需要糧票之外的活路。
空間那方寸之地,是他棋盤上唯一超脫規則的暗子。
晨光熹微,胡同口的“鴿子市”已在殘雪泥濘中悄然開張。
這里沒有招牌,人群卻默契地匯聚。
提籃的、挎包袱的、袖著手揣摩的,一張張菜色的臉在寒風中透著急切。
低語匯成嗡嗡的潮音,交易在袖筒下、在衣襟遮掩的布包里飛快進行。
何雨柱裹緊舊棉襖,帽檐低壓,目光如靜水深流,無聲掠過攤前物事:
粗瓷碗里干癟的雜合面窩頭;
小布袋里顏色可疑的“精白粉”;
凍得梆硬、不見油膘的肉皮……皆是計劃外的殘渣,價格卻高得咋舌。
“棒子面!新下的!有票的按本,沒票的……這個數!”
一個裹著破氈帽的漢子袖著手,對湊近的閻埠貴伸出三根指頭晃了晃,聲音壓得極低。
閻埠貴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小眼睛里精光閃爍,捏著手里幾張毛票,喉結滾動:
“三……三毛一斤?糧站才八分!你這是搶……”
“愛要不要!”
漢子不耐煩地別開臉,“糧站有,您排隊去啊?看看今兒還輪不輪得上您那份麩皮!”
閻埠貴臉漲得通紅,捏著錢的手指關節發白,最終還是哆嗦著數出幾張皺巴巴的毛票遞過去。
他小心地攏緊那點高價換來的棒子面,像護著命根子,眼神復雜地瞥過不遠處沉默觀察的何雨柱,嘴唇翕動了一下,終究沒臉打招呼,臊眉耷眼地匆匆鉆出人群。
何雨柱沒動。
他需要的不是這點杯水車薪的殘渣。
他的目光鎖定了角落一個不起眼的老農。
老人腳邊放著個濕漉漉的舊麻袋,袋口微敞,露出幾尾手指長短、鱗片黯淡的小鯽魚,蔫蔫地拍著尾巴。
旁邊還有幾個用草繩捆著的、根須帶著新鮮泥土的小樹苗——兩株細弱的棗樹苗,一株更小的柿樹苗。
“老哥,魚和樹苗咋換?”何雨柱蹲下身,聲音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