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擦著汗,看著那四菜一湯和滿當當的大鍋菜,再看看雖然疲憊但眼神發亮的趙大姐、小陳等人,忍不住重重拍了下何雨柱的肩膀,聲音帶著由衷的佩服:“柱子!服了!真服了!你這法子神了!今天要是沒你這分工,咱們非得炸了鍋不可!”
老張也感慨:“是啊,這心里頭,從來沒這么透亮過!該干啥干啥,不打架不扯皮,痛快!”
趙大姐揉著發酸的手腕,臉上卻是笑容:“跟著何師傅這么干,累是累點,可心里有譜,知道勁兒往哪兒使!”
小陳更是滿臉興奮,第一次覺得自己干的活如此清晰重要。
后廚門口,一道身影不知何時站在那里。
李懷德背著手,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整個第一食堂后廚——干凈的地面,分區明確的物料,有條不紊穿梭的人影,空氣中彌漫的高效與隱隱的團隊感,還有那準時飄散出的、質量明顯穩定的飯菜香氣。
他的目光尤其在何雨柱身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滿意的弧度。
他沒說話,轉身悄然離去,心中那桿秤上,屬于何雨柱的砝碼,又悄然沉下去幾分。
王有福辦公室的門“咔噠”一聲關緊,隔絕了外面隱約的鍋碗瓢盆聲。
他肥碩的身子陷在寬大的椅子里,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面,發出沉悶的“篤篤”聲,像在敲打自己的算盤。
侄子王永福垂手站在桌前,臉上帶著忿忿不平:“叔,您是沒看見!那傻柱今天尾巴都快翹上天了!搞那什么破分區流程,還真讓他把幾千人的大鍋菜和臨時來的小灶都給順順當當對付過去了!李副科長剛才路過,那眼神。。。嘖嘖,跟撿了寶似的!還有那幾個老梆子,現在看何雨柱的眼神都不一樣了,服帖著呢!”
“流程?哼!”
王有福鼻腔里重重一哼,小眼睛里寒光一閃,“流程是死的,人是活的!他何雨柱想靠這點小聰明立規矩、收買人心?做夢!”
他端起桌上的搪瓷缸,掀開蓋子吹了吹浮沫,慢條斯理地啜了一口,那點茶水仿佛澆在了他心頭的邪火上,反而燒得更旺。
“合營了,廠子是公家的了!”
他放下缸子,蓋子“咔”一聲輕響,蓋得嚴絲合縫,嘴角扯出一絲陰冷的弧度,“婁半城在的時候,規矩松,油水大,養了一幫子人。現在,是公家的廠子了,一切都要正規化!要講紀律!要講節約!”他手指在桌面上重重一點,“廠辦的通知精神下來了,要整頓后勤,杜絕浪費!尤其是食堂這種地方!”
王永福眼睛一亮:“叔,您的意思是。。。動他們的。。。?”
“哼!”
王有福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食堂的工錢,是死的,掌勺師傅、幫廚、學徒工,明面上就那么點,廠里有定數,動不了大筋。可這‘活’的。。。才是大頭!”
他眼中閃著算計的精光,“以前婁半城睜只眼閉只眼,工人一天三頓在食堂吃,基本不花錢!剩菜剩飯,只要不太過分,掌勺的、幫廚的,誰家困難,帶點回去貼補家用,那也是常事!更別說那點掌勺的油水。。。現在,”他聲音陡然轉冷,“這些‘不正規’的‘陋習’,都得給我剎住!”
他身子往前傾了傾,盯著王永福:“何雨柱那套流程,不是挺能耐嗎?不是講效率嗎?好!咱們就按‘新精神’辦事!你去,把廠辦關于‘厲行節約、規范食堂管理、杜絕隱形浪費’的通知精神,好好‘領會’一下!”
他嘴角的弧度帶著殘忍的意味。
“然后,就在何雨柱最得意、他那套流程運轉得最歡實、大家伙兒剛端起飯碗的時候,去給我宣布幾條‘新規矩’!特別是。。。把‘剩菜剩飯嚴禁私帶’、‘非當班人員就餐需按成本價繳費’這幾條,給我念得響亮亮的!重點關照一下陳秀英她們那幾個家里孩子多、指望著帶點東西回去的!”
王永福心領神會,臉上也露出了陰笑:“叔,我明白了!這是釜底抽薪!動不了工錢,就動他們碗里的油花!看何雨柱還怎么聚攏人心!特別是陳秀英那老娘們,家里兩個半大小子,以前就指望著帶點剩菜剩飯,這規矩一出,非炸了不可!”
“對!”王有福滿意地點頭,靠回椅背,鏡片后的眼睛閃爍著毒蛇般的光,“老子就是要看看,他何雨柱怎么接這把捅向工人飯碗的軟刀子!這人心啊,餓著肚子的時候,可就暖和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