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威寧海之戰（中）（第2頁）

王越和汪直伏在雪丘頂端，透過枯草的縫隙，仔細觀察著敵營。王越的眼中閃爍著老獵手發現獵物時的銳利光芒，他壓低聲音，語速極快：“敵軍毫無防備！哨兵稀疏，且多懈怠，王帳周圍雖有護衛，但人數不多。時機已到！汪公公，下令吧！”

汪直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如同擂鼓一般，血液在血管中奔涌，幾乎要沖破胸膛。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那寒氣順著喉嚨滑進肺里，讓他打了個激靈，也稍稍平復了些許激動。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卻依舊帶著一絲難以抑制的顫抖和興奮：“王軍門，按計劃行事！此戰，必勝！”

王越重重點頭，猛地抽出腰間的雪亮馬刀。刀身出鞘的瞬間，發出“嗆啷”一聲清響，如同龍吟。他轉身面向身后那些早已按捺不住、眼睛血紅、如同即將撲食猛虎的明軍騎兵。

這些騎兵，都是從京營、大同、宣府軍中挑選出的精銳，個個身經百戰，武藝高強。十余日的艱苦行軍，不僅沒有磨滅他們的斗志，反而將他們的兇性徹底激發了出來。他們緊握著手中的武器，馬鞍旁掛著備用的長矛和短刀，眼神死死地盯著前方的韃靼營地，如同盯著獵物的狼群，只待一聲令下，便會撲上去撕碎一切。

沒有戰鼓，沒有號角。為了保持突襲的突然性，王越早已下令，所有將士不得發出任何多余的聲響。他將馬刀向前狠狠一揮！

“殺——！”

一聲驚天動地的吶喊，如同壓抑了千萬年的火山驟然噴發！萬余明軍騎兵，如同決堤的洪流，從雪丘后洶涌而出！他們翻身上馬的動作一氣呵成，馬蹄踏碎了清晨的寧靜，也踏碎了韃靼人的好夢！

“轟隆隆——！”

鐵蹄聲如同驚雷，在空曠的草原上回蕩，震得積雪簌簌落下，連威寧海子的冰面都似乎在微微顫抖。明軍騎兵們如同狂風般席卷而過，他們的身影在晨光中拉出長長的影子，臉上帶著猙獰的殺意，向著韃靼營地猛沖而去。

“明軍！是明軍！”

第一個發現敵情的韃靼哨兵，瞳孔驟然收縮，臉上的睡意瞬間被驚恐取代。他失聲尖叫起來，聲音里充滿了絕望。他想要吹響手中的號角，卻被一名飛馳而來的明軍騎兵一矛刺穿了胸膛。長矛帶著巨大的沖擊力，將他整個人挑離地面，鮮血順著矛尖滴落，灑在雪地上，開出一朵朵妖艷的紅花。

“敵人來了！快起來！”

“不好了！明軍打進來了！”

驚恐的尖叫聲、雜亂的號角聲瞬間在韃靼營地中炸響。許多韃靼士兵剛從溫暖的被窩中爬起，甚至來不及穿上皮甲，找到武器，明軍的鐵騎已經如同狂風般沖入了營地！

蒙古包被馬蹄踏破，毛氈碎片紛飛。有的士兵剛掀開帳篷的門簾，便被迎面而來的馬刀劈中，頭顱滾落，鮮血噴濺在帳篷內壁上，染紅了大片毛氈。有的士兵慌亂中拿起彎刀抵抗，卻根本不是明軍精銳的對手，三兩下便被砍倒在地，成為馬蹄下的冤魂。

王越一馬當先，手中長刀如同死神的鐮刀，左劈右砍。一名韃靼勇士怒吼著向他沖來，手中彎刀帶著呼嘯的風聲，直劈他的頭顱。王越不慌不忙，側身躲過，同時手腕一翻，長刀如同閃電般劃過，那名韃靼勇士的脖子瞬間出現一道深深的血痕，鮮血噴涌而出，他難以置信地捂著脖子，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王越所過之處，人仰馬翻，鮮血飛濺！他目標明確，直指那頂最大的金色王帳——亦思馬因，必須死！

明軍騎兵們三人一組，五人一隊，配合默契。有人專門負責用長矛挑翻帳篷，將里面的韃靼人逼出來；有人負責用馬刀砍殺驚惶失措的敵人，不留一個活口；有人則四處縱火，點燃那些用毛氈和木材搭建的營帳！

一時間，整個威寧海子湖畔，火光四起，濃煙滾滾。紅色的火焰舔舐著蒙古包，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將清晨的天空染成了暗紅色。哭喊聲、兵刃撞擊聲、戰馬嘶鳴聲混雜在一起，奏響了一曲血腥的死亡樂章！

亦思馬因從睡夢中被親衛拼命搖醒。他是韃靼部首領，近年來憑借著強悍的武力，不斷南下侵擾明朝邊境，掠奪了無數的財物和人口，早已習慣了安逸的生活。此刻，他赤著上身，身上還殘留著酒氣，迷迷糊糊地問道：“何事驚慌？”

“大汗！明軍殺進來了！快逃！”親衛的聲音帶著哭腔，拉著他便向外跑。

亦思馬因猛地清醒過來，沖出王帳，看到的是一片末日般的景象。他的勇士們像無頭的蒼蠅一樣亂竄，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明軍騎兵如入無人之境，所過之處，一片尸橫遍野。眼看一支明軍騎兵已經沖破了護衛的防線，直撲他的王帳而來，亦思馬因肝膽俱裂，哪里還顧得上妻子滿都海和部落的部眾，在少數親信的死命護衛下，搶過一匹無鞍馬，倉皇向北逃竄。

他的身影在混亂的戰場中穿梭，身后的親信們為了掩護他，紛紛轉身與明軍死戰，很快便被淹沒在明軍的鐵騎之下。亦思馬因不敢回頭，只顧著拼命抽打戰馬，向著遠方的雪原逃去，很快便消失在混亂的戰場和遠處的地平線之后。

而他的妻子滿都海，這位性格剛烈的蒙古女子，并沒有選擇逃亡。她迅速穿上皮甲，拿起丈夫留下的彎刀，率領著少數忠于她的侍衛，擋在了王帳之前。她的眼神堅定，臉上沒有絲毫畏懼，即使面對數倍于己的明軍騎兵，也依舊傲骨錚錚。

“姐妹們，兄弟們，為了部落，殺！”滿都海一聲嬌叱，揮舞著彎刀，率先沖向明軍騎兵。她的武藝并不弱，彎刀在她手中如同活了過來一般，接連砍倒了兩名明軍士兵。

然而，個人的勇武在如此混亂的戰場上，顯得如此微不足道。很快，數名明軍騎兵便將她團團圍住。一名騎兵挺矛直刺，滿都海側身躲過，反手一刀砍斷了矛桿，卻沒料到身后另一名騎兵的長矛已經刺來。

“噗嗤——！”

數支長矛同時刺穿了她的身體，鮮血瞬間染紅了她的皮甲。滿都海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著插在自己身上的長矛，眼中閃過一絲不甘，隨后身體緩緩倒下，壯烈戰死。她的犧牲，并沒有能夠挽救敗局，韃靼人的抵抗，如同風中殘燭，很快便被明軍的怒火徹底澆滅。

戰斗幾乎呈現一邊倒的屠殺。失去了統一指揮、且大多剛從睡夢中驚醒的韃靼士兵，根本無法抵擋養精蓄銳已久、憋著一股狠勁的明軍精銳的突襲。抵抗迅速瓦解，越來越多的韃靼人選擇了投降，而更多的人則向著曠野四散奔逃，明軍則在后面展開了漫山遍野的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