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什么?”毛貴悠悠地品著茶,“你看王公公是那種會賴賬的人嗎?”
“可是。。。”
“記住,”毛貴放下茶杯,“在這深宮里,銀子固然重要,但人脈更重要。王振這樣的人,將來必定飛黃騰達。現(xiàn)在這一千多兩,將來可能換回一萬兩,十萬兩。”
小太監(jiān)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毛貴的心情卻遠沒有表面那么平靜。一千一百兩,幾乎是他大半的積蓄。這次投資,要么血本無歸,要么一本萬利。
一個月后,王振果然升官了。范宏壽辰上,那幅《臘梅雙禽圖》深得范公公喜愛。沒過多久,王振就被提拔為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雖然排名最末,但已經(jīng)可以參與批紅掌印了。
升遷后的王振沒有忘記毛貴。這天,他特意請毛貴到自己在司禮監(jiān)的值房。
“毛公公,這是之前的一千一百兩。”王振推過一個木匣,“另外,這是二百兩利息,不成敬意。”
毛貴連忙擺手:“王公公這就見外了。我說過不要利息的。”
“親兄弟明算賬。”王執(zhí)意將銀子推過去,“而且,我還有件事想請毛公公幫忙。”
“王公公請講。”
“司禮監(jiān)每月都要采買大量的筆墨紙硯,我想把這差事交給毛公公來辦。”
毛貴心中狂喜。司禮監(jiān)的采買,那可是油水最厚的差事之一!但他面上仍保持平靜:“這。。。合適嗎?這向來是內府庫直接負責的。”
王振微微一笑:“我說合適就合適。范公公已經(jīng)點頭了。”
毛貴立即明白了。這是王振在回報他。而且,通過控制司禮監(jiān)的采買,王振也能從中分一杯羹。
“既然如此,我就卻之不恭了。”毛貴躬身,“王公公放心,我一定把這事辦得妥妥當當。”
從司禮監(jiān)出來,毛貴只覺得腳步輕快。這一千多兩的投資,回報遠超預期。更重要的是,他搭上了王振這條線,以后在宮里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回到內府庫,他立即召來幾個心腹:“從下個月起,司禮監(jiān)的采買由我們負責。你們都給我打起精神,賬目要做漂亮,東西要買最好,價格。。。”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可以適當提高一些。”
手下們都心領神會。
當晚,毛貴在自己的宅子里設宴慶祝。他請來了幾個要好的太監(jiān),還有幾個經(jīng)常合作的商人。
“毛公公真是慧眼識人啊!”一個商人奉承道,“早就看出王公公不是一般人。”
毛貴得意地抿了口酒:“在這深宮里混,光會撈錢是不夠的,還得會看人。王振這樣的人,將來必定權傾朝野。我們現(xiàn)在投靠他,將來才有好日子過。”
“可是。。。”一個太監(jiān)猶豫道,“我聽說王公公手段狠辣,跟他走得太近,會不會。。。”
毛貴冷笑:“在這宮里,哪個上位者不是心狠手辣?重要的是,我們現(xiàn)在是他的人了。只要對他有用,他自然會護著我們。”
酒過三巡,毛貴有些醉了。他望著窗外京城的夜景,忽然想起自己剛入宮時的樣子。那時他只是一個鄉(xiāng)下窮小子,為了活命才凈身入宮。誰能想到,如今他也能在這京城里置辦宅院,結交權貴?
“你們都記住,”他對在座的人說,“從今往后,我們就是王公公的人了。他交代的事,要辦得漂亮;他需要的東西,要準備周全。只要王公公飛黃騰達,我們就都能雞犬升天!”
眾人齊聲應和。
而在司禮監(jiān)的值房里,王振也在盤算著。毛貴這個人,貪是貪了點,但很懂規(guī)矩,知道什么該拿,什么不該拿。更重要的是,他夠精明,知道把撈來的錢再投資到有用的人身上。
“這樣的人,用得好了,就是一把利刃。”王振輕聲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