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失哈心中一震,知道關鍵時刻到了:“奴婢不敢妄議朝政。”
“朕準你說。”
“既如此。。。奴婢以為,紀綱所報,未免太過圓滿。”亦失哈字斟句酌,“月有陰晴圓缺,事有是非曲直。若真如奏章所說,反倒令人起疑。”
朱棣冷笑一聲:“說得好!何止是令人起疑,根本就是欺君罔上!”他猛地將奏章摔在地上,“錦衣衛,朕的親軍,如今也學會報喜不報憂了!”
亦失哈跪倒在地:“皇上息怒。”
“息怒?”朱棣在殿內踱步,玄色貂裘在燭光下泛著幽光,“遷都以來,朕深感耳目閉塞。錦衣衛日漸驕縱,朝臣結黨營私,藩王暗蓄異志。。。這些,你可知道?”
“奴婢。。。略知一二。”
朱棣停在亦失哈面前,俯視著他:“你在內官監這些年,暗中做了不少事。那些密報,朕都看過。很詳細,也很及時。”
亦失哈心頭劇震,原來皇上早就知道他在暗中收集情報。
“朕今日召你來,是要你辦一件大事。”朱棣的聲音低沉而威嚴,“錦衣衛既然不堪大用,朕需要一支新的力量。一支完全聽命于朕,直接對朕負責的偵緝隊伍。”
他走向御案,提筆在紙上寫下兩個大字,遞給亦失哈。
紙上赫然寫著“東廠”二字。
“東緝事廠。”朱棣一字一頓,“朕要你執掌此衙,專司偵緝、刑獄之事。凡朝野上下,文武百官,宗室藩王,皆在其監察之列。”
亦失哈雙手微顫,他深知這兩個字的分量。這將是超越錦衣衛,直達天聽的特權機構。
“皇上,此事關系重大,奴婢恐怕。。。”
“恐怕什么?”朱棣打斷他,“恐怕朝臣非議?恐怕錦衣衛報復?朕既然要用你,自然會為你做主。”
他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風雪:“遷都以來,反對之聲不絕于耳。有人暗中串聯,有人散布流言。朕需要一雙眼睛,替朕看清這些人的真面目;需要一把利劍,替朕斬斷這些亂國之根。”
亦失哈伏地叩首:“奴婢遵旨。只是。。。東廠初立,需有章程。”
“章程你自己定。”朱棣轉身,目光灼灼,“人員從內侍中挑選,地點就在東華門一帶。對外只說是整飭皇城肅衛,實則專司偵緝。一應奏報,直接呈送朕前,不必經過任何衙門。”
“那錦衣衛。。。”
“錦衣衛依舊保留,但要受東廠節制。”朱棣語氣決絕,“今后凡重大案件,東廠有權提審錦衣衛緝拿的人犯。紀綱那邊,朕自會吩咐。”
亦失哈心中雪亮,這是要將錦衣衛的權力分而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