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繼續道:“老臣以為,偵緝之權當各歸其位:錦衣衛掌侍衛緝捕,刑部掌刑名按察,都察院掌監察彈劾,東廠只應在社稷危難之時行使特別之權。如此,方能各司其職,不相侵擾。”
楊士奇出列附和:“亦公公深明大義,臣以為此議甚善。權責分明,方能杜絕專權之弊。”
然而也有大臣表示疑慮。禮部尚書呂震道:“東廠偵緝之能,確為朝廷所需。若驟然收縮,恐生亂象。”
亦失哈從容應對:“呂尚書所慮極是。老臣建議,以三年為期,逐步移交職權。期間東廠協助各衙門熟悉事務,待其完全勝任后,再行退出。”
宣宗沉思良久,最終準奏:“亦公公忠體國,實為百官表率。準卿所奏,以東廠為主導,會同錦衣衛、刑部、都察院共商職權移交細則。”
退朝后,亦失哈剛走出奉天殿,便被一群官員圍住。眾人神色各異,有敬佩,有不解,也有懷疑。
“亦公公此舉,著實令人欽佩。”楊榮由衷道。
亦失哈淡然一笑:“老夫不過是做了該做之事。”
回到東廠衙署,范宏早已等候多時。他屏退左右,低聲問道:“督主今日之舉,可是為全身而退?”
亦失哈看了范宏一眼,搖頭道:“若為自保,大可急流勇退,何必如此大張旗鼓?我之所為,是為東廠尋一條長治久安之路。”
他走到窗前,望著院中那棵老槐樹:“樹大招風。東廠這些年來,權力日重,早已成為眾矢之的。若不知收斂,遲早會重蹈前朝覆轍。”
范宏若有所思:“所以督主是要以退為進?”
“非也。”亦失哈正色道,“是真退,非假退。我希望東廠將來能成為一個特殊的機構,只在社稷危難時出手,平日則隱于幕后。如此,方能長久。”
接下來的數月,亦失哈開始了有條不紊的權力移交。他親自與錦衣衛指揮使賽哈智、刑部尚書金純、左都御史顧佐會商,制定了詳細的移交方案。
然而,這個過程并非一帆風順。
這日,刑部派人來接收卷宗,一名年輕的主事態度倨傲,對東廠番子呼來喝去。程洛氣憤不過,與之爭執起來。
“你們東廠霸占這些案件多年,如今不過是物歸原主,擺什么架子!”那主事口出狂言。
程洛大怒:“若非我們東廠,這些案子早就石沉大海!你們刑部。。。”
“程洛!”亦失哈聞聲出來,制止了爭執。他對那主事溫言道,“年輕人火氣大些也是常情。這些卷宗都已整理妥當,請點收。”
那主事見亦失哈親自出面,這才收斂了些,帶著卷宗離去。
程洛憤憤不平:“督主,何須對他們如此客氣?這些文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亦失哈平靜地說:“既然決定放手,就要放得徹底。些許意氣之爭,何必放在心上。”
然而,真正的考驗還在后面。
宣德六年春,京城發生一起大案:多名官員涉嫌在漕運中貪污,數額巨大。刑部接手后,查了月余卻毫無進展。
一日深夜,金純親自來訪東廠衙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