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重重點(diǎn)頭:“夫人放心,咱家定不負(fù)所托!”
兩人又低聲商議了片刻,客印月才揮揮手:“廠公先回去吧,此事切記不可聲張。”
魏忠賢躬身應(yīng)下,轉(zhuǎn)身離開假山,腳步比來時輕快了許多,只是眼底的興奮與忐忑交織在一起,難掩心緒。他走出不遠(yuǎn),又回頭看了一眼假山方向,客印月的身影隱在陰影里,如同蟄伏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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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賢定了定神,快步走向自己的隨從,沉聲道:“回府。”
一行人浩浩蕩蕩離開太液池,魏忠賢坐在轎中,腦海里反復(fù)回響著客印月的話。控制皇帝!這三個字像一把火,灼燒著他的內(nèi)心。他從一個街頭乞丐,到如今的司禮監(jiān)秉筆、東廠提督,一路摸爬滾打,受盡了白眼與欺辱,所求的不就是權(quán)柄嗎?客印月的提議,無疑是一條通往權(quán)力巔峰的捷徑。
可不知為何,他心頭又隱隱有些不安。他想起了王安,那個在他最落魄時接濟(jì)過他的人,那個一直勸他謹(jǐn)守本分的“兄長”。
轎子行至王安府前,魏忠賢鬼使神差地吩咐道:“停轎。”
他下了轎,對隨從說:“你們在此等候,咱家去見王公公。”
魏忠賢獨(dú)自走進(jìn)王安府中,守門的小太監(jiān)見是他,連忙躬身行禮:“魏公公安好,王公公正在書房看書。”
“帶我去見他。”
魏忠賢跟著小太監(jiān)走進(jìn)書房,王安正坐在案前,手里捧著一卷書。見他進(jìn)來,王安放下書卷,起身笑道:“賢弟今日怎么有空過來?”
“兄長,”魏忠賢拱了拱手,找了個座位坐下,“今日得閑,特來探望兄長。”
王安示意小太監(jiān)上茶,笑道:“你如今身居要職,日理萬機(jī),還能想著愚兄,倒是難得。”
魏忠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沉吟片刻,開口道:“兄長,小弟今日來,是有一事想與兄長商議。”
“哦?何事?”王安看向他。
魏忠賢組織了一下語言,避開了“控制皇帝”的核心,只說道:“如今朝中大臣與內(nèi)廷多有不和,常常相互攻訐,耽誤朝政。奉圣夫人有意與小弟合作,由她在皇上面前多進(jìn)善言,引導(dǎo)皇上專注政務(wù),小弟則整頓東廠,查訪奸佞,屏蔽朝中雜音,以提高理政效率。兄長覺得此事可行否?”
王安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臉色沉了下來。他盯著魏忠賢,目光銳利:“賢弟!你糊涂!”
魏忠賢心頭一緊,辯解道:“兄長,小弟也是為了大明江山,為了陛下啊!”
“為了陛下?”王安站起身,聲音都有些發(fā)顫,“客氏何人?一介乳母,恃寵而驕,干涉內(nèi)廷已是逾矩!你乃司禮監(jiān)秉筆,朝廷內(nèi)臣,豈可與她深結(jié),行此隔絕圣聽、蒙蔽圣聰之事?!”
“兄長此言差矣!”魏忠賢也站起身,“客氏深得陛下信任,有她相助,方能更好地輔佐陛下!那些東林黨人,動輒以祖宗法度約束陛下,實(shí)則是想架空皇權(quán),小弟與客氏合作,正是為了鞏固皇權(quán)!”
“鞏固皇權(quán)?”王安氣得發(fā)笑,指著他道,“你這是在自欺欺人!自古權(quán)閹與內(nèi)寵勾結(jié),有幾個能得善終?趙高、劉瑾,哪個不是身敗名裂,禍國殃民?你這是在玩火!必將引火燒身,累及家族!”
“趙高、劉瑾?”魏忠賢臉色一沉,“兄長怎能將小弟與他們相提并論?小弟一心為國,絕非奸佞之輩!”
“一心為國?”王安上前一步,逼近他,“那你告訴我,何為為國?是勸諫陛下向?qū)W,親賢臣,遠(yuǎn)小人,還是與內(nèi)寵勾結(jié),隔絕圣聽?陛下年幼,更需正直之臣引導(dǎo),使其通達(dá)政務(wù),而不是被你我這些內(nèi)官蒙蔽!你這樣做,是將陛下置于何地?將大明江山置于何地?!”
魏忠賢被王安的話刺得心頭火起,他冷笑一聲:“王大哥!時至今日,你還是這套說辭!引導(dǎo)?勸諫?你讓皇上親近的那些東林君子,哪個不是把‘祖宗法度’、‘圣人教誨’掛在嘴邊,處處與你我為難?他們何曾真正把咱們這些閹人放在眼里?!”
他往前逼近一步,語氣充滿了譏諷與不屑:“你說這是取禍之道?我看固步自封,坐以待斃,才是真正的取死之道!客夫人能直達(dá)天聽,這是你我求都求不來的優(yōu)勢!亂世用重典,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只有將權(quán)柄牢牢抓在手中,讓皇上只聽咱們的,才能做成大事,才能保住你我的榮華富貴,才能……才能真正地,不再被人當(dāng)狗看!”
最后一句話,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唾沫星子濺到了王安的臉上。
王安猛地后退一步,抬手擦了擦臉,指著魏忠賢,手指都在發(fā)抖:“你……你簡直冥頑不靈!與虎謀皮,終為虎噬!魏忠賢,你今日若執(zhí)意踏上此路,他日必遭反噬,屆時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