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深夜,金純親自來訪東廠衙署。
“亦公公,下官實在是束手無策了?!苯鸺兠鎺Ю⑸?,“漕運案牽涉太廣,涉案官員互相包庇,刑部查案處處受阻?!?/p>
亦失哈沉吟道:“此案確實棘手。但既已移交刑部,東廠不便再插手?!?/p>
金純急道:“可是若無東廠之助,此案恐將不了了之。那些貪官更加肆無忌憚啊!”
范宏在旁插話:“督主,可否破例一次?待此案了結后再。。。”
亦失哈抬手制止:“制度既立,便不可輕破。不過。。。”他思索片刻,“東廠雖不能直接查案,但可以提供一些過去的卷宗供刑部參考。另外,可派幾名熟悉漕運事務的番子,以刑部名義協助調查?!?/p>
金純大喜:“如此甚好!多謝亦公公!”
送走金純后,范宏不解:“督主既答應相助,為何不直接接手?”
亦失哈意味深長地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東廠終將退出,必須讓各衙門學會獨立辦案。”
在東廠的暗中協助下,漕運案很快取得突破。金純這次學乖了,親自帶著破案的好消息來向亦失哈致謝。
“亦公公教導有方,下官受益匪淺?!苯鸺冇芍缘馈?/p>
亦失哈微笑:“金大人過謙了。刑部本就人才濟濟,只是以往太過依賴東廠而已?!?/p>
漕運案的成功破獲,讓朝中大臣對亦失哈的改革刮目相看。原本質疑的聲音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由衷的敬佩。
然而,亦失哈心中明白,最艱難的一步還在后面——如何讓宣宗接受東廠權力受限的現實。
這日,宣宗在文華殿召見亦失哈。
“亦公公,近日朝中多有議論,說東廠權力收縮太快,恐生亂象?!敝煺盎此齐S意地說道。
亦失哈心知這是皇帝的試探,從容應答:“皇上明鑒,亂象非因放權,實因以往權力過于集中。如今各司其職,方能長治久安?!?/p>
朱瞻基凝視著亦失哈:“朕聽說,你連監視百官之權也要交出?”
“老臣只是將尋常監察之權交還有司?!币嗍Ч溃皷|廠仍將保留對謀逆大案的偵緝權,以保社稷無虞?!?/p>
朱瞻基沉默片刻,忽然問道:“亦公公,你執掌東廠二十余年,當真舍得?”
亦失哈跪地,誠懇道:“老臣非為自身,實為大明江山。宦官權力過大,非國家之福。老臣不愿見后世有宦官借東廠之名,行禍國之實?!?/p>
朱瞻基動容,親自扶起亦失哈:“滿朝文武,若都有亦公公這般胸襟,朕何憂之有!”
從文華殿出來,亦失哈長長舒了一口氣。他知道,最難的一關已經過去了。
宣德六年秋,權力移交基本完成。東廠裁撤了七成人員,只保留最核心的力量。衙署也從原來的三進大院,搬至一處較小的院落。
搬家那日,許多老番子依依不舍。程洛更是紅了眼眶:“督主,東廠鼎盛時期,何等威風,如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