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明代,張岱寫《夜航船》,這事兒才冒出來。《夜航船》是什么書?是張岱收集的“夜航船里聊天的談資”,里面有正史、有傳說、有謠言,還有神話,根本不是正經(jīng)的史書。張岱都說“此書皆載天下怪異之事,非史家之實錄”——意思是我寫的這些,就是為了讓大家聊天解悶,別當真。
一件發(fā)生在唐代的事,隔了幾百年,被明代人“挖”出來,還寫得有鼻子有眼,這不是編的是什么?就像現(xiàn)在有人說“李白其實是個程序員”,你信嗎?
為啥會有這個謠言?明代人“腦補”出來的“文人雅趣”
那明代人為啥要給張籍編這么個故事?其實是為了“湊人設”——在古代文人眼里,“愛花”是雅事,“風流”是趣聞,把這倆湊在一個詩人身上,顯得更有“故事感”。
明代中后期,文人圈特別流行“雅趣”文化,比如賞梅、養(yǎng)蘭、品茶、玩古董,覺得這樣才夠“文人范兒”。張籍本來就寫過幾首跟花有關的詩,比如《同嚴給事聞唐昌觀玉蕊近有仙過,因成絕句二首》,寫的是唐昌觀的玉蕊花,挺有名的。
第九十六章張籍:明代人編的“風流八卦
有人就琢磨:“張籍愛花,要是能讓他‘為愛花做點出格的事’,比如換姬,那不就更雅了嗎?”于是就開始編故事,越編越細,從“換花”編到“花大如盎”,再編到“人謂之花淫”,最后被張岱寫進《夜航船》,成了“正史”。
其實這種“腦補”在歷史上很常見。比如蘇軾,本來是個吃貨,喜歡做東坡肉,后來被人編出“蘇軾發(fā)明東坡餅”“蘇軾為了吃荔枝,不顧仕途”的故事;再比如李清照,本來是個才女,后來被人編出“李清照賭錢成性”“李清照改嫁后又離婚”的謠言——都是為了讓人物更“有料”,更好傳播。
這些編出來的故事,往往會蓋過真實的人物。就像現(xiàn)在提到張籍,有人第一反應是“哦,就是那個用姬換花的詩人”,卻忘了他是寫“洛陽城里見秋風”的詩人,是為了老百姓寫《野老歌》的詩人,是拒絕藩鎮(zhèn)拉攏的“硬骨頭”詩人。這對張籍來說,太不公平了。
張籍的真實情感:沒有風流韻事,有藏在詩里的溫柔
張籍的感情生活,其實特別平淡——沒有三妻四妾,沒有風流韻事,只有對家人的牽掛、對理想愛情的想象,全藏在他的詩里,樸素又真誠。
寫愛情:全是“虛構的浪漫”,沒有“真實的對象”
張籍寫過不少跟愛情有關的詩,但全是藝術創(chuàng)作,不是他自己的經(jīng)歷。比如《淥水辭》:“淥水明秋月,南湖采白蘋。荷花嬌欲語,愁殺蕩舟人。今宵好風月,阿侯在何處?為有傾城色,翻成足愁苦。”
這里的“阿侯”,是古代對美女的代稱,不是真有個叫“阿侯”的女子。張籍寫的,是一個蕩舟人在秋夜里的思念——看到好風月,想起意中人,卻不知道她在哪,因為她太漂亮,反而讓人更愁。這是一種“得不到的愛情”的共鳴,不是他自己的故事。
還有《大堤曲》:
“錦江近西煙水綠,新雨山頭荔枝熟。
萬里橋邊多酒家,游人愛向誰家宿?
娼樓兩岸臨水柵,夜唱竹枝留北客。
蠻歌犯星起,空覺韶華惜。
大堤女兒郎莫尋,三日五門留不住。
海上珠犀常入市,吳姬越女歌聲好。
徒倚高樓對明月,愁看碧玉搗衣砧。”
這首詩寫的是大堤邊的歌女和游人,有熱鬧的酒家,有好聽的歌聲,最后卻落到“愁看碧玉搗衣砧”的孤獨上。張籍是在觀察這些人的生活,寫他們的悲歡,不是在寫自己的風流——他要是真的“流連娼樓”,韓愈早就罵他了,哪還會跟他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