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魚玄機(jī):詩壇里的“野玫瑰”
咸宜觀的清晨,總該是靜悄悄的——別的女冠天不亮就起來打坐念經(jīng),院子里有木魚聲和晨鐘聲,連走路都輕手輕腳。自從魚玄機(jī)來了,這觀里的規(guī)矩就“亂”了套。
天剛蒙蒙亮,別的女冠還在蒲團(tuán)上盤腿坐著,魚玄機(jī)就坐在窗邊涂胭脂了。她的胭脂不是那種艷俗的大紅,是淡淡的桃粉色,用花瓣搗出來的,抹在臉頰上,襯得素色道袍都多了幾分活氣。有老道士路過她的房門,瞥見她對著鏡子描眉,忍不住皺眉:“魚姑娘,你是出家人,怎么總搗鼓這些女兒家的玩意兒?”
魚玄機(jī)頭都沒回,手里還拿著眉筆,笑著說:“出家人也是女人啊,愛漂亮怎么了?道袍裹得住身子,可裹不住我想活痛快的心。”
這話要是擱在別的女冠身上,羞愧得找地縫鉆了,可魚玄機(jī)不在乎。自從被李億拋棄,又看透了裴氏那種豪門女子的嘴臉,她就想明白了:以前總想著討好別人,按別人的規(guī)矩活,結(jié)果落得什么下場?現(xiàn)在她要按自己的規(guī)矩活,愛涂胭脂就涂,愛喝酒就喝,愛寫詩就寫,誰也管不著!
很快,咸宜觀就成了長安城里最“熱鬧”的道觀——不是香火熱鬧,是文人聚會的熱鬧。每天都有穿著長衫的名士往觀里跑,有的是來跟魚玄機(jī)論詩,有的是來跟她喝酒,還有的就是想親眼看看,這個敢穿道袍涂胭脂的女冠,到底長什么樣。
李郢就是常來的客人之一。他是個詩人,寫的“江風(fēng)不定半晴陰,愁對花時盡日吟”在長安小有名氣,性格也爽朗,跟魚玄機(jī)最投緣。有次他從江南出差回來,帶了一壇新釀的黃酒,剛到長安就直奔咸宜觀,拍著魚玄機(jī)的房門喊:“玄機(jī),快出來!我?guī)Я撕脰|西!”
魚玄機(jī)一聽是他的聲音,趕緊放下手里的筆,開門就看見李郢抱著個酒壇,臉上還沾著點旅途的灰。她笑著讓他進(jìn)屋,找了兩個粗瓷碗,直接把酒倒在碗里,酒香一下子飄滿了屋子。
“這酒在江南窖了三年,我特意給你留的,”李郢端起碗,跟她碰了一下,“嘗嘗,比長安的酒烈多了。”
魚玄機(jī)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酒液燒得喉嚨有點燙,卻讓人心里痛快。她放下碗,拿起筆,在紙上飛快地寫了句:“醉別千卮不浣愁?!?/p>
“好句子!”李郢一看就拍了桌子,“喝再多酒也洗不掉愁,可咱們喝的不是愁,是痛快!”
那天兩人喝到太陽落山,酒壇見了底,紙上寫滿了詩。魚玄機(jī)喝得臉頰通紅,道袍的帶子松了一半,也不管,拿著詩稿跟李郢念:“你看這句‘殷勤不得語,紅淚一雙流’,是不是比你上次寫的‘愁對花時盡日吟’更戳心?”
李郢也喝高了,搶過詩稿就念,念完還哈哈大笑:“你這丫頭,嘴比酒還烈!不過我服,你寫的就是比我好!”
兩人的笑聲飄出窗外,正好被來上香的老儒聽見。老儒皺著眉,跟觀主抱怨:“這哪像個道觀?簡直成了酒肆!一個女冠跟男人喝酒說笑,成何體統(tǒng)?傳出去,人家還以為咸宜觀是藏污納垢的地方!”
觀主也無奈,跟老儒賠笑臉,轉(zhuǎn)頭卻跟魚玄機(jī)說:“姑娘,你開心就好,別太在意別人的話?!?/p>
魚玄機(jī)心里清楚,外面的議論傳開了——有人說她“不守清規(guī)”,有人說她“水性楊花”,更難聽的,直接罵她“蕩婦”。有次她去街上買紙,就聽見兩個婦人在背后嚼舌根:“你看那個穿道袍的,就是咸宜觀的魚玄機(jī),天天跟男人喝酒,真不知羞恥!”
換作以前的魚幼微,委屈得哭了,可現(xiàn)在的魚玄機(jī),回頭看了那兩個婦人一眼,笑著說:“我跟文人論詩喝酒,總比你們背后說人閑話強(qiáng)吧?我有才華,能讓名士愿意跟我交朋友,你們有嗎?”
那兩個婦人被她說得啞口無言,臉漲得通紅,趕緊走了。后來魚玄機(jī)把這事寫成了詩,里面有句“自能窺宋玉,何必恨王昌?”——宋玉是古代有名的美男子,也指有才華的人;王昌是傳說里的薄情郎。她這是在說:我能吸引有才華的人,何必為了李億那種渣男傷心?你們罵我蕩婦,不過是嫉妒我活得痛快!
這首詩一傳開,長安的文人都佩服她的勇氣——哪個女子敢這么直白地為自己辯解?哪個女子敢說“能窺宋玉”?也就只有魚玄機(jī)了。
皇甫松也是魚玄機(jī)的???。他是“花間派”的詞人,寫的“菡萏香連十頃陂,小姑貪戲采蓮遲”特別有名。有次他來咸宜觀,正好趕上長安的進(jìn)士放榜,兩人就一起去街外觀榜。
第155章魚玄機(jī):詩壇里的“野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