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的童年,前半段是“錦衣玉食的小少爺”,可后半段,卻跌到了“吃穿都要算計”的日子——因為他父親杜從郁早逝了。
第五十二章杜牧:別只知道他寫“揚州路”
杜從郁本來也當官,雖然沒杜佑那么厲害,但也能撐起家里的日子。在杜牧10歲那年,杜從郁得了重病,沒幾個月就走了。頂梁柱一倒,家里的日子立刻就變了樣。
以前家里有仆人做飯、打掃,父親走后,仆人走了大半,杜牧得跟著母親學掃地、洗碗;以前他想要什么筆墨紙硯,父親一句話就給買,后來母親得把舊衣服拆了,漿洗干凈當紙用,墨是用灶灰和水調的;以前過年過節家里熱熱鬧鬧,后來連給爺爺上墳的錢,都得母親找親戚借。
最讓杜牧難受的,是家里的書沒人管了。有一年夏天,下了好幾天大雨,藏書閣漏雨,好幾卷書都被泡濕了。杜牧看到后,抱著濕書坐在地上哭——這些書是爺爺的心血,是家里最后的念想,現在卻成了這樣。母親過來摸了摸他的頭:“哭沒用,咱們把書晾干,好好保存,你爹要是在,也希望你好好讀書。”
從那天起,杜牧就把“讀書”當成了“救命稻草”。他知道,家里的榮光沒了,要想讓母親過上好日子,要想不辜負爺爺的期望,只能靠自己讀書考功名。
那時候他才10歲,卻能誦《尚書》《詩經》了。《尚書》里全是古奧的句子,比如“克明俊德,以親九族”,好多成年人都讀不懂,他卻能背下來,還能跟母親講個大概意思。每天天不亮,他就起來背書,在院子里找個石頭當桌子,借著晨光讀;晚上母親點著油燈做針線,他就坐在旁邊寫作業,油燈芯子撥得細細的,怕費油,直到母親催他睡覺,他才舍得放下書。
13歲那年,他又撿起了小時候翻過的《孫子兵法》。這次不是“看熱鬧”,是真的“啃”——他把書里的每一句話都抄下來,旁邊寫滿批注,比如“這句話講的是知己知彼,要是將軍不懂這個,肯定打敗仗”;他還會結合爺爺《通典》里講的歷史,琢磨“哪場戰爭用了這個戰術,結果怎么樣”。有次母親看到他寫的批注,忍不住哭了:“你爹要是知道你這么用功,肯定高興。”
到了16歲,杜牧更是厲害,居然能寫策論了。策論可不是隨便寫的小作文,是給朝廷提建議的文章,得懂政治、懂歷史,還得有見解。他寫的策論,比如《阿房宮賦》的初稿(后來又修改過),里面罵秦始皇大興土木、不顧百姓死活,還說“后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后人而復哀后人也”,不光有文采,還戳中了唐朝當時的問題——那時候唐敬宗也愛蓋宮殿,杜牧這是在借古諷今。
有人說他“天賦高”,可只有他知道,哪有什么天賦,都是逼出來的。家道中落沒讓他消沉,反而讓他把爺爺留下的“家學”撿得更緊了——爺爺教他“讀書要懂道理”,他就把道理寫進策論里;家里的書教他“要為百姓著想”,他就在文章里替百姓說話。
就這么著,杜牧在“苦日子”里,把自己熬成了“學霸”。他沒辜負爺爺的期望,也沒辜負母親的辛苦,更沒辜負那些陪伴他的書。
家學的底氣:不是會背多少書,是心里有“大格局”
聊到這兒,你可能會問:杜牧的“家學”,不就是爺爺厲害、家里書多嗎?為啥說這對他影響這么大?
其實不然。真正的“家學”,不是會背多少書,也不是能寫多少詩,而是在潛移默化中養成的“大格局”——知道自己該做什么,知道讀書是為了什么,知道一個人該對國家、對百姓負什么責任。
杜佑沒教杜牧“怎么當官發財”,教他“當官要為百姓”;家里的書沒教杜牧“怎么投機取巧”,教他“要懂歷史、明事理”;家道中落沒讓他變得“自私自利”,反而讓他更明白“普通人的苦,得有人替他們說出來”。
這種“格局”,后來全藏在了杜牧的詩和文章里。他寫“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不是在罵商女,是在罵那些不管國家安危、只顧享樂的官員;他寫“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不是在寫楊貴妃的奢侈,是在寫百姓的辛苦——為了楊貴妃吃一口荔枝,多少人累死在半路;他給朝廷提用兵建議,說“要重視邊防,但不能窮兵黷武”,也是從爺爺的《通典》和《孫子兵法》里悟出來的道理。
哪怕他寫“春風十里揚州路”,也不是單純的“風流”。他在揚州當幕僚的時候,看到揚州的繁華,也看到繁華背后的問題——官員腐敗、百姓負擔重,所以他后來離開揚州時,才會寫“別后竹窗風雪夜,一燈明暗覆吳圖”,心里想的還是“怎么能讓百姓過得好點”。
這就是“家學”的力量。它不是一句空話,是刻在杜牧骨子里的東西——是爺爺書房里的墨香,是家里萬卷書的重量,是家道中落時咬牙堅持的日子,一點一點攢出來的底氣。
后來杜牧考上進士,當官做了不少實事:在黃州的時候,他整頓吏治,打擊貪官;在池州的時候,他修水利,讓老百姓能種上田;哪怕晚年退休,他還在關注朝廷的事,寫文章提醒皇帝“要重視民生”。這些都不是他當了官才學的,是小時候在家學里就埋下的種子。
別只記住“詩人杜牧”,要記住“名門之后的底氣”
再提起杜牧,別只想到“春風十里”“霜葉紅于二月花”了。他首先是杜佑的孫子,是那個在萬卷書里泡大的名門之后;是那個家道中落后,把書當成救命稻草的苦學少年;是那個心里裝著百姓、裝著國家的文人官員。
他的“家學”,不是靠祖上的光環,是靠一點一點掙來的——爺爺留下《通典》,他就讀懂里面的道理;家里留下萬卷書,他就從中看到世界;父親早逝家道中落,他就用讀書撐起這個家。
所以說,杜牧的成功,不是偶然。他能寫出流傳千年的詩,能提出切中要害的政治見解,能在唐朝中期的官場里保持一份清醒,都離不開小時候的“家學浸潤”。那些藏在書里的道理、爺爺教的做人準則、苦日子里的堅持,最后都變成了他的“底氣”。
這才是真正的“名門之后”——不是靠祖上的名氣吃飯,是把祖上的精神傳下去,活出自己的樣子。杜牧做到了,所以他不僅是個詩人,更是個值得我們記住的“有底氣的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