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知道,母親這是要把他和湘靈分開。他跪在母親面前,懇求道:“娘,我不去江南,我想留在符離,我想跟湘靈在一起。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考功名了!”
“你敢!”陳母氣得拿起拐杖,就要打他,“你要是不考功名,就對不起你爹,對不起白家的列祖列宗!你今天要是不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看著母親決絕的樣子,白居易知道,沒有選擇。他流著淚,收拾好行李,心里像被刀割一樣疼——他要離開符離,離開湘靈,離開那個裝滿了他童年和心動的地方。
離開的前一天晚上,白居易偷偷溜到湘靈家院外,喊她出來。湘靈一看到他,就知道要出事,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你是不是要走了?”
白居易點點頭,把她摟在懷里,聲音哽咽:“湘靈,我娘逼我去江南,我不得不走。你等我,等我回來,我一定說服我娘,娶你。”
湘靈從懷里掏出一個小木匣,塞到他手里,木匣上刻著小小的并蒂蓮。“這里面是我繡的帕子和荷包,”她哭著說,“你拿著它,就當……我還在等你。不管等多久,我都等你回來。”
白居易接過木匣,緊緊攥在手里,仿佛攥著他們倆的未來。“我一定會回來的,”他一遍遍地說,“你一定要等我。”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白居易就背著行李出發(fā)了。湘靈躲在村口的大樹后面,看著他的背影一點點變小,直到消失在路的盡頭,才敢放聲大哭。她不知道,這一別,就是二十多年。
白居易坐在馬車上,手里一直拿著那個木匣,不敢打開——他怕一打開,就忍不住跳下車,跑回符離。他看著窗外的風景,想起跟湘靈一起摸魚、采野果的日子,眼淚止不住地流。他在心里發(fā)誓:一定要早點回來,一定要娶湘靈。
他沒料到,這一去,等待他們的不是重逢,是更長久的分離。
多年的爭取與無奈:母親以死相逼,他終究負了她
白居易在江南游學三年,后來又去長安考科舉,一路顛沛流離,心里從來沒忘了湘靈。他把那個木匣帶在身邊,每次想湘靈了,就拿出來看看里面的繡帕,告訴自己:再等等,等自己有能力了,就能回去娶她。
公元806年,白居易二十八歲,考中進士,在長安當了官。他第一時間寫信回符離,問湘靈的情況,還跟母親提起要娶湘靈的事。可陳母還是不同意:“現(xiàn)在你是進士了,更不能娶一個鄉(xiāng)下姑娘了!我給你看好了人家,是楊氏家的女兒,門當戶對,你必須娶她!”
白居易跟母親據(jù)理力爭:“娘,我跟湘靈約定好了,我不能負她!楊氏再好,我不喜歡她!”
“喜歡能當飯吃嗎?”陳母態(tài)度堅決,“你要是敢娶湘靈,我就死給你看!”
一邊是生養(yǎng)自己的母親,一邊是等了多年的湘靈,白居易陷入了兩難。他只能一拖再拖,一邊跟母親周旋,一邊給湘靈寫信,讓她再等等。
湘靈的日子并不好過。村里的人見她年紀大了還沒嫁人,都在背后議論她:“是不是沒人要啊?”“還在等那個白居易呢?人家都當大官了,早把她忘了。”湘靈的父母也勸她:“別等了,找個老實人嫁了吧,我們也能放心。”湘靈每次都搖搖頭:“我要等白居易,他說過會回來娶我的。”
就這么一等,又是好幾年。公元813年,白居易三十七歲,陳母病重,躺在床上,拉著他的手說:“我這輩子沒求過你什么,就求你一件事,娶了楊氏,別再想那個湘靈了。不然我死不瞑目。”
看著母親虛弱的樣子,白居易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線垮了。他知道,不能讓母親帶著遺憾走。他流著淚,點了點頭:“娘,我聽你的,我娶楊氏。”
那一刻,他知道,徹底負了湘靈。他把那個木匣鎖進箱子最深處,再也不敢打開——里面裝的不是繡品,是湘靈的青春,是他的承諾,是他一輩子都還不清的債。
同年,白居易娶了楊氏。婚禮辦得很熱鬧,可他臉上沒有一點笑容。晚上,他看著身邊的楊氏,心里想的全是湘靈: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她知道自己結婚了嗎?她會不會在哭?
他不敢想,卻又忍不住想。從那天起,他的詩里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愁——不是官場的失意,不是百姓的疾苦,是藏在心底的、對湘靈的愧疚。
江州重逢:四十四歲的淚眼相對,一句“還好嗎”都問不出口
公元820年,白居易四十四歲,被貶江州當司馬。這一年,他因為公務,偶然回到了符離。二十多年沒回來,符離變了不少,可村口的大樹還在,他和湘靈一起摸魚的小河還在。
他忍不住打聽湘靈的消息,有人告訴他:“湘靈啊,還沒嫁人呢,一直在等你。現(xiàn)在她爹娘都不在了,一個人住在老房子里,日子過得挺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