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選擇你爹,固然手段卑劣,但……眼光倒是不差。”
葉凌云靜靜地聽著,心中的驚濤駭浪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緒。
憤怒、屈辱、悲傷、憐憫……交織在一起。
他該恨段明月嗎?
恨她的的手段,恨她毀了父親的一生,恨她讓自己背負著這樣的身世……
可聽到她后來的悔恨、痛苦,聽到她不顧一切尋找父親尸骨……
那份恨意,又似乎被一種更深沉的悲哀所取代。
“不管怎么說……”葉凌云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卻異常平靜,“她給了我生命。她……也是云曦的母親。
血脈相連……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葉嘯天看著孫兒眼中那超越年齡的平靜與深邃,心中百感交集。
他點了點頭:“你能如此想……很好。
往事已矣,恨意只會蒙蔽雙眼。
你爹……若在天有靈,想必也不愿看到你活在仇恨里。”
離開葉嘯天的房間,葉凌云并未直接回房。
他獨自一人,在驛館清冷的庭院中踱步良久。
夜風拂過,帶著瓷都特有的濕潤氣息,卻吹不散他心頭的沉重與釋然交織的復(fù)雜感受。
最終,他推開了自己房間的門。
趙婉兒并未睡下,正坐在燈下,手中把玩著那套“雨過天青”的茶具,暖黃的燈光在她臉上投下溫柔的剪影。
她抬起頭,看到葉凌云的神色,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和關(guān)切。
“婉兒,”葉凌云走到她身邊,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卻又透著前所未有的堅定,“我們……不跟大軍一起走了。”
趙婉兒微微一怔,放下茶具,清澈的眼眸靜靜地看著他,等待下文。
“我想……和你一起,就我們兩個人。”葉凌云握住她的手,感受著她掌心的溫度,聲音低沉而溫柔。
“像在景德鎮(zhèn)這幾天一樣,慢慢地走,看看沿途的山水,聽聽市井的聲音……遠離那些紛爭,那些算計,那些沉重的過往……只有你和我。”
他看著趙婉兒眼中漸漸亮起的光芒,繼續(xù)道:“嶺南……是我們的新家。
我想和你一起,親手去丈量那片土地,去感受那里的風土人情,去規(guī)劃我們未來的樣子。
而不是……在千軍萬馬的簇擁下,像個被押送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