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的盛宴已近尾聲,空氣中彌漫著酒肉的油膩與貪婪的氣息。
寧國公周金玉端坐主位,捻著花白的胡須,三角眼中閃爍著洞悉一切的冷漠與一絲毫不掩飾的譏諷。
他看著下方那些因瓜分蒼梧郡“財富”而興奮得滿面紅光、唾沫橫飛的土司頭人和部落首領,心中冷笑連連。
“維系嶺南的,從來只有一樣東西,那就是利益。”
周金玉的目光掃過一張張被欲望扭曲的臉,如同在看一群爭食腐肉的鬣狗。
“老夫能在這片蠻荒之地屹立數十年,靠的就是深諳此道。給足他們想要的,他們就會像狗看到……呵,就會撲上來,心甘情愿地成為老夫手中的刀。”
他想到當年葉嘯天在臨安城下的羞辱,想到葉凌云在蒼梧郡搞出的那些令人眼紅的“奇技淫巧”,想到自己被迫“捐獻”給秦王府的巨額財富,心中那股壓抑已久的恨意便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心臟。
如今,機會終于來了!
“國公爺高見!”一個滿臉橫肉的土司頭人諂媚地舉起酒杯,“葉凌云小兒不自量力,竟敢染指嶺南!有國公爺主持大局,我等必叫他有來無回!那玻璃作坊,嘿嘿……”
“白糖!細鹽!那才是真正的金山!”另一個部落首領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周金玉微微抬手,壓下喧囂,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力:“諸位首領豪氣干云,本公甚慰!既然大家心意已決,那便速速整軍!
集結兩萬精銳兵馬,務必在‘鷹愁澗’之前,截住那支從蒼梧郡倉皇北逃的一萬兵馬!”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輕蔑的篤定:
“葉凌云當初從臨安只帶走了五千葉家軍殘部,在嶺南這瘴癘之地折騰不到一年,能練出什么精兵?
不過是些虛張聲勢的烏合之眾!
諸位首領麾下的勇士,哪一個不是在窮山惡水里刀口舔血、搏殺出來的悍勇之士?
兩萬對一萬,以逸待勞,設伏截殺,此戰……必勝!”
他刻意忽略了聯軍內部可能存在的矛盾,也選擇性無視了葉凌云在蒼梧郡創造的種種“奇跡”。
在他眼中,嶺南的“窮山惡水”孕育出的兇悍,足以碾壓任何倉促訓練的“新軍”。
至于風險?在絕對的優勢和唾手可得的巨大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國公爺放心!我狼牙洞的兒郎定叫那群軟腳蝦有來無回!”
“飛鷹部請戰!必提那領兵小兒的頭顱獻于國公!”
“好!諸位速去準備!戰利品分配,依先前約定,論功行賞!”
周金玉大手一揮,眼中寒光閃爍。葉凌云,先斷你一臂!看你如何北上!
與此同時,遙遠的北方。
寒風如刀,刮過荒涼的原野。
一支三千人的黑色鐵騎,如同沉默的幽靈,在崎嶇的山間小道上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