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興慶府,王庭深處。
陳霸元,這位西夏兵馬大元帥,此刻正屏息凝神,伏在一張寬大的檀木案幾前。
案上鋪開的,并非軍事輿圖,而是幾卷材質奇特、繪滿了精密線條與奇異符號的羊皮圖紙。
圖紙旁,還散落著幾件閃爍著冷冽金屬光澤、結構復雜的怪異零件。
陳霸元那雙慣于握持馬鞭、揮斥方遒的大手,此刻卻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小心翼翼,輕輕撫過圖紙上那些他前所未見的機械構造。
他的眉頭緊鎖,瞳孔因極度的震驚而微微收縮,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這些圖紙,還有旁邊那些堪稱藝術品的金屬構件,是數日前,他麾下最精銳的“鐵鷂子”游騎,在巡邏河西走廊時,意外截獲的一支形跡可疑的小隊后,搜繳到的戰利品。
那支小隊,裝備精良,悍不畏死,分明是金國最神秘的“狼牙”死士!
他們護送著的,是十幾名金發碧眼、衣衫襤褸卻眼神執拗的異邦人,以及幾口沉重的、封得嚴嚴實實的箱子。
一場遭遇戰,“鐵鷂子”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才將其全殲,俘虜了所有異邦人,并得到了這些箱子。
打開箱子的瞬間,陳霸元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世界的大門在他眼前洞開!
經過通譯連比帶劃的審訊,他得知了令人瞠目的真相:這些異邦人,竟是來自極西之地的工匠!
他們被金國“狼牙”以重金和承諾,抵達上京后給予榮華富貴、女人地位為誘餌,穿越戰火連綿的西方諸國,千里迢迢“請”來,為的是幫助金國制造一種名為“火槍”和“大炮”的恐怖武器!
據這些工匠描述,他們的故鄉正陷入百年未有的浩劫,各國混戰,尸橫遍野。
國家所有的財富和資源都投入了戰爭機器,他們這些掌握技術的工匠,地位低下,終日像奴隸般在工坊勞作,卻只能得到勉強果腹的黑面包。金國使者描繪的“東方天堂”,成了他們逃離地獄的唯一希望。
更讓陳霸元心驚的是,從被俘狼牙死士口中撬出的零碎信息表明,完顏麟派往西方搜羅工匠和技術的“狼牙”小隊,遠不止這一支!
陳霸元顫抖著手,拿起案幾上一支岳飛贈予他的、被他視為珍寶的葉家軍制式燧發槍,再將目光投向圖紙上那些結構更復雜、設計更精妙、標注著射程和威力數據的“后裝線膛槍”、“連發轉輪槍”乃至“野戰榴彈炮”的草圖……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尾椎骨直沖頭頂!
他太清楚火器的威力了!
御金關外,葉家軍憑借燧發槍和鎮岳炮的威力,至今歷歷在目!
若讓金國……甚至是大乾,掌握了比這更先進、更恐怖的火器……西夏賴以生存的鐵騎彎刀,將在這些噴吐火焰的金屬怪物面前,淪為被屠殺的羔羊!
亡國滅種之禍,近在眼前!
他猛地抬頭,目光如鷹隼般盯住那名通譯,聲音因激動而沙啞:“問他們!這些東西……他們能不能在我西夏……造出來?!”
通譯連忙與那群面帶惶恐卻又隱含期待的西方工匠交流。
片刻后,通譯轉身,臉上帶著興奮的紅光,激動地回稟:“大元帥!他們說……可以!只要提供足夠的精鐵、煤炭、工具和場地,他們就能仿制……不,是制造出圖紙上這些武器!甚至……可以改進!”
陳霸元的心臟狂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