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郡的哀悼氣氛尚未散去,郡衙深處,葉凌云的書房內(nèi),燭火搖曳,映照著他年輕卻布滿陰霾的臉龐。
案頭,靜靜地躺著那個承載著祖父遺志的紫檀木箱。
御賜金刀、黑金蟒袍、丹書鐵券,還有那柄重逾千斤、散發(fā)著冰冷殺伐之氣的霸王槍……每一件都如同沉重的山石,壓在他的心頭。
他今年才十八歲。
在這個時代,十八歲成家立業(yè)、獨(dú)當(dāng)一面并不鮮見。
他更是貴為秦王,手握重兵,坐擁嶺南,在旁人眼中已是頂天立地。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內(nèi)心深處,那個失去至親的痛楚,那份驟然加身的、如同山岳般的責(zé)任,讓他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與……孤獨(dú)。
穿越者的靈魂,兩世的經(jīng)歷,也無法完全消弭這份源自血脈的悲痛與茫然。
他拿起那件黑金蟒袍,指尖拂過上面細(xì)密冰冷的鱗紋,仿佛還能感受到祖父殘留的溫度和那如山岳般沉穩(wěn)的氣息。
他不由得想起寧宸軒,那個與自己同齡的麒麟才子。
對方在政務(wù)上的老練沉穩(wěn),在權(quán)謀中的游刃有余,常常讓他自嘆弗如。
若非自己擁有超越時代的見識和那些“奇技淫巧”,恐怕……他苦笑著搖了搖頭。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木箱最底層,一封用火漆封緘的信箋上。
信封上,是祖父葉嘯天那熟悉的、蒼勁有力的筆跡——“吾孫凌云親啟”。
葉凌云的手指微微顫抖。
他不敢打開,仿佛那薄薄的信紙承載著祖父最后的囑托,也意味著他必須徹底告別那個可以庇護(hù)他的港灣。
猶豫良久,他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鄭重,小心翼翼地揭開了火漆。
展開信紙,祖父那熟悉的、帶著沙場鐵血?dú)庀⒌淖舟E映入眼簾:
“吾孫凌云:
見字如晤。當(dāng)你讀到這封信時,爺爺這把老骨頭,想必已歸于塵土,魂歸北疆了。
莫要悲傷,莫要難過。
生老病死,天道輪回,爺爺戎馬一生,能得善終,已是福分。
你在嶺南的所作所為,爺爺雖遠(yuǎn)在北疆,卻時刻關(guān)注。
水泥鋪路、玻璃透窗、肥皂凈身、學(xué)堂育人……更難得的是你那‘為民立命’之心!
做得很好!!
比爺爺想象的還要好!
爺爺為你驕傲!
你無愧為葉家血脈,無愧為秦王之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