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瘦高個哭喪著臉被拖出去,很快傳來啪啪的鞭打聲和壓抑的慘叫。
廳內(nèi)肅立的海盜們(現(xiàn)在或許該叫“赤潮隊員”)個個屏息凝神,大氣不敢出。
他們大多是收編或投靠的各路海盜頭目,本以為投靠“赤潮”是來大口吃肉、大秤分金、逍遙快活的,誰知……
“他娘的!這哪是當海盜?這比當兵還累!”
散會后,一個滿臉橫肉的疤臉漢子忍不住抱怨,揉著發(fā)酸的手臂。
“天不亮就吹號起床!跑步!列隊!練刀!練槍!他娘的連被子都要疊成豆腐塊!老子當年在官軍里都沒這么嚴!”
“就是!還不讓碰女人!不讓酗酒!違令就鞭子伺候!老子當海盜圖啥?不就圖個快活自在?”
另一個矮個子附和道,想起上次因醉酒誤事被抽得皮開肉綻,心有余悸。
“噓!小聲點!讓熊爺聽見,又得吃鞭子!”
旁邊一個老成些的連忙制止。
“不過……話說回來,熊爺雖然管得嚴,但賞罰分明!跟著他干,有肉吃,有餉銀拿,還不用提心吊膽怕被官兵圍剿或者被別的海盜黑吃黑!
你看咱們現(xiàn)在這船,這炮!比以前那破船強百倍!打‘黑鯊幫’那次,那炮一響,對面都嚇尿了!”
“這倒是……”疤臉漢子摸了摸腰間沉甸甸的錢袋,語氣緩和了些。
“就是這規(guī)矩……太他娘多了!老子大字不識一個,還得學(xué)那勞什子《赤潮條令》!背不下來還要罰抄寫!這不是要老命嗎?”
抱怨歸抱怨,但看著寨子里井然有序的營房、擦拭得锃亮的武器、堆滿倉庫的糧食布匹,以及港口那些威武的戰(zhàn)船,這些桀驁不馴的海盜們心里也清楚:跟著熊大,雖然規(guī)矩多,但安全、有前途!
以前那種朝不保夕、隨時可能橫尸海上的日子,一去不復(fù)返了。只是這轉(zhuǎn)變……實在太他娘的折磨人了!
熊大沒理會手下的嘀咕。
他正美滋滋地數(shù)著剛?cè)霂斓你y錠,粗壯的手指劃過冰涼的金屬表面,發(fā)出悅耳的摩擦聲。
這些都是“賣”給倭國各方勢力的軍火錢,還有剿滅其他海盜的繳獲。
看著倉庫里堆積如山的金銀,他咧開大嘴,露出滿足的笑容。這可比在嶺南當將軍時領(lǐng)俸祿爽快多了!
王爺果然沒騙他,這“海盜”生意,油水真厚!
但他也沒忘記葉凌云的囑托。
他按照嶺南新軍的模式,將“赤潮”編成小隊、中隊、大隊,任命了各級頭目(隊長),制定了嚴格的作息、訓(xùn)練、作戰(zhàn)條例(《赤潮條令》)。
每日操練隊列、刀法、火槍射擊、旗語通訊,甚至組織識字班,要求所有人背誦“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不拿百姓一針一線,一切繳獲要歸公,買賣公平……違者嚴懲不貸!
這套軍法管理,讓習(xí)慣了散漫自由的海盜們叫苦連天,怨聲載道。
但熊大是誰?他是葉凌云親手調(diào)教出來的悍將!
深諳“慈不掌兵”的道理!
他以身作則,訓(xùn)練最刻苦,要求最嚴格,賞罰最分明。
幾次嚴厲的懲處(包括當眾鞭笞了幾個不服管教的刺頭)后,再無人敢公開挑戰(zhàn)他的權(quán)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