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海衛軍港,隆冬。
凜冽的朔風如同裹挾著冰碴的鞭子,抽打著波光粼粼的海面,卷起層層疊疊的白色浪涌,狠狠拍打在花崗巖筑成的防波堤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海腥味、煤煙味和一種屬于鋼鐵與力量的獨特氣息。
港口內,數十艘鋼鐵巨艦如同蟄伏的巨獸,覆蓋著深灰色傾斜裝甲的艦體在鉛灰色蒼穹下閃爍著冷冽的寒光,高聳的桅桿上,玄底蟠龍旗獵獵作響,宣示著這片海疆不容侵犯的主權!
“鎮海”艦隊旗艦“凌云號”的飛行甲板上。
海軍總司令熊大,魁梧的身軀如同礁石般矗立,虬髯戟張,古銅色的臉龐被海風刻滿溝壑,一雙虎目掃視著腳下這片鋼鐵雄師,眼中充滿了自豪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他身旁,葉昭遠同樣一身嶄新的海軍尉官常服,身姿挺拔如標槍,年輕的臉龐被海風吹得微紅,眼神卻銳利如鷹,帶著一種超越年齡的沉穩與……對這片鋼鐵海洋的深深迷戀。
五年歐陸歷練與軍校淬火,褪去了少年的青澀,沉淀下軍人的堅毅。
“昭遠啊,”熊大粗獷的聲音在風中響起,帶著長輩的關切,“快過年了!蒼梧那邊……王爺和王妃……肯定盼著你回去!這海風跟刀子似的鬼地方,有啥好看的?艦隊……你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葉昭遠目光掃過甲板上那排列整齊、覆蓋著帆布的艦載機,又望向側舷那黑洞洞的、散發著致命威壓的460毫米巨炮炮口,眼中燃燒著熾熱的光芒:“熊叔!不一樣!以前……是看!現在……我想……成為他們的一員!從……最底層干起!”
“啥?!”熊大猛地轉頭,銅鈴般的眼睛瞪得溜圓,難以置信地盯著葉昭遠,“你……你要當兵?從……從水兵干起?我的小祖宗!你可是王爺的獨苗!”
他壓低聲音,“這……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海上……苦得很!危險得很!磕著碰著……我怎么跟你爹娘交代?!”
葉昭遠迎上熊大驚訝的目光,眼神堅定,沒有絲毫動搖:“熊叔!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從頭做起!不懂水兵的苦!不懂戰艦的魂!如何……執掌未來的艦隊?如何……守護華夏的海疆?3
父王常說……‘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我……不想做紙上談兵的趙括!我要做……真正的……海軍!”
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鏗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心!
熊大看著眼前這張年輕卻寫滿堅毅的臉龐,心中翻涌起復雜的情緒。
有驚訝,有擔憂,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欣慰與……激賞!
這小子……不愧是王爺的兒子!這份心氣!這份擔當!比他爹當年……也不遑多讓!
“好!”熊大猛地一拍大腿,聲如洪鐘,“有種!不愧是葉家的種!老子……準了!不過……”
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丑話說在前頭!進了老子的艦隊!就是老子的兵!管你是龍是蟲!都得給老子……聽話!別指望……特殊照顧!更別……喊苦喊累!否則……老子……軍棍伺候!”
“是!司令!”葉昭遠“啪”地一個立正,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保證……不丟您的臉!”
“凌云號”下層水兵艙。
空氣混雜著汗味、機油味、咸腥的海水味和一種……屬于年輕士兵的蓬勃氣息。
狹窄的吊床層層疊疊,如同蜂巢。艙壁上掛著水兵帽、毛巾,角落里堆放著洗漱用具和工具箱。此刻,正是休息時間,水兵們三五成群,有的在擦拭保養武器,有的在低聲交談,有的在打盹。
艙門被推開。熊大那魁梧的身影擠了進來,身后跟著換上普通水兵藍白條紋制服、背著簡單行囊的葉昭遠。
“都他娘的給老子精神點!”熊大一聲吼,震得艙壁嗡嗡作響!所有水兵瞬間彈起,立正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