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河,這條天竺的母親河,在經歷了一年多血與火的洗禮后,終于迎來了短暫的平靜。
渾濁的河水裹挾著上游沖刷下來的泥沙和……尚未完全消散的硝煙氣息,沉默地流淌著,仿佛在無聲地舔舐著兩岸的創傷。
河面上,不再有炮艇的轟鳴和渡船的殘骸,只有零星的漁船在小心翼翼地撒網。
然而,空氣中彌漫的,并非真正的安寧,而是一種……名為“休戰”的、緊繃的、如同暴風雨前夕的……死寂。
恒河以南,加爾各答(新大乾控制區)。
這座曾經的大不列顛的印度首府,如今是新大乾“南天竺總督府”所在地。
殖民時代的維多利亞風格建筑與東印度公司時期的遺跡混雜在一起,在濕熱的季風雨季中,透著一股頹敗與……異樣的喧囂。
港口內,懸掛著新大乾“趙”字玄龍旗的“定海級”鐵甲艦靜靜錨泊,煙囪低垂,卻散發著不容忽視的威懾力。
街道上,新大乾士兵的巡邏隊步伐整齊,眼神警惕地掃視著這座并不完全臣服的城市。
空氣中,咖喱的辛辣、恒河的腥氣、以及一種名為“占領”的壓抑感,混合交織。
總督府,宴會廳。
巨大的水晶吊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映照著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面和一張張神色各異的臉龐。
舒緩的管弦樂在空氣中流淌,卻難以驅散那無形的隔閡與一絲微妙的尷尬。
這是《恒河停戰協定》簽署后,華夏與新大乾首次官方層面的正式接觸,華夏南洋艦隊司令陳凌風上將,應邀訪問南天竺,與新大乾南天竺總督兼艦隊司令安娜上將,舉行“邊界安全與通航事務”會談。
陳凌風一身玄色海軍上將禮服,肩章上的將星熠熠生輝。
他身形魁梧如鐵塔,古銅色的臉龐被海風和歲月刻滿溝壑,鬢角已染上霜華,但那雙虎目依舊銳利如鷹,開合間精光四射。
他端著酒杯,身姿挺拔如松,與周圍幾位新大乾海軍將領寒暄著,聲音洪亮,帶著一種久經沙場的豪邁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他的目光,不時掃過宴會廳另一端那個被眾人簇擁的身影——安娜。
安娜一身筆挺的玄色海軍上將禮服,剪裁合體,勾勒出依舊挺拔而充滿力量感的身姿。
金發一絲不茍地盤在腦后,碧藍的眼眸如同冰封的湖泊,深邃而冷靜。
她手持香檳杯,與幾位南天竺土邦王公和商界代表交談著,舉止優雅從容,帶著一種屬于征服者的、居高臨下的疏離感。
然而,當她的目光不經意間與陳凌風相遇時,那冰封的湖面似乎泛起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
陳凌風!
他的身影,如同烙印,深深刻在她的記憶深處!
是挫敗!是忌憚!更是一種……棋逢對手的……復雜情緒!
“安娜將軍!”陳凌風洪亮的聲音響起,他端著酒杯,緩步走了過來,“久仰大名!今日……終于……得見真容!果然巾幗不讓須眉!”
安娜微微轉身,迎上陳凌風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公式化的弧度:“陳將軍過譽了!敗軍之將不敢言勇!將軍威海衛與南海之威……安娜……記憶猶新!”
“哈哈哈!”陳凌風爽朗一笑,聲震屋瓦,“戰場之上!各為其主!勝負兵家常事!如今停戰休兵!化干戈為玉帛!才是正道!來!安娜將軍!陳某敬你一杯!為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