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沒聽到回答,只聽到了小小的、幾不可聞的抽泣聲。
她在哭。
裴越心里一抽,抱緊了她的腰,強制性地將人掰過來。
四目相對,女人微紅的眼眶水潤,蒙著一層淺淺的霧氣,看得裴越快要呼吸不過來。
他抬起手,指腹溫柔地替她擦去眼淚,彎唇:“哭起來,眼睛跟兔子似的。”
沈枝意以前幾乎不在他面前掉眼淚,生氣了也只是紅著眼眶不說話,好哄得很。
他一句話,一個動作就可以讓她消氣。
哭,是因為也舍不得他嗎?
裴越這樣想,也這樣問了出來。
但沈枝意的回答是:“不是,我只是替過去的自己感覺不值得。”
“裴越,我今年才發現,以前的我有多可笑,多卑微,為了你,做了很多腦子進水的事。”
沈枝意胡亂抹了下臉,飛快地眨了下眼睛:“你是既得利益者,你得到了我的愛,享受了我的好,你當然覺得懷念。”
“可我一點也不懷念。”
她心里裝了無數的委屈,語速很快很急,似乎是著急跟過去的自己做出分離。
“我每天都在猜你今天有沒有喜歡我一點,每天都在想做什么能夠讓你真正地愛上我。”
“你這個人,太難懂了,我總是捉摸不透。”
“你可以肆意妄為地選擇離開,也可以高高在上地選擇傷害,你寧愿懷疑我,也不愿意多問一句……”沈枝意輕吐了一口氣,放緩語速,“我想離婚了,想過自己的生活了,你又纏上來。”
“很煩。”沈枝意仰起頭,把眼淚憋了回去,“真的很煩,我現在每天最大的困擾就是跟你離婚。”
“然后遠離你,不要看到你,不要再聽到跟你有關的消息。”
“我累了……”
裴越靜靜地聽著,眼神里的光一點點暗淡下去。
沈枝意說完長長的一段話,合上眼睛,聲音輕飄飄的:“算了,我們就不要再說了,吃個飯,就當作是最后的結尾吧。”
“京北那么大,就算會遇見,也只是你往前我往后,回頭又各自離開的關系。”
“時間可以解決一切,所以別再說這些沒有用的話了。”
她絕情起來,傷得人體無完膚。
裴越靜靜的,心口處痛到已經有些麻木了。
想喝酒,想醉得不知死活。
在夢里,沈枝意不會離開他,也不會講這種傷人的話。
風卷起地上的落葉,湖面起了點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