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茂撇撇嘴:“中學(xué)生有啥稀罕?能當飯吃?我高中畢業(yè)不是還有進廠!”
這話聽著刺耳,何雨柱眉頭微皺,正要開口,許小鳳卻先拉了拉許大茂的袖子,小聲說:“哥,你胡說什么呢!你學(xué)習(xí)這么差……”
許大茂滿不在乎地揮揮手:“學(xué)習(xí)好頂啥用?還能當狀元?行了行了,我找我爸練倒片子去了!雨水,驢打滾好吃吧?下回哥還給你帶!”
說完,推著車,嘴里哼著不成調(diào)的歌,晃悠著走了。
許小鳳抱歉地看了何雨柱和雨水一眼,也跟著跑了。
雨水臉上的笑容淡了些,看著手里咬了一半的驢打滾,小聲嘟囔:“大茂哥真是的……”
何雨柱拍拍她的肩:“別聽他瞎咧咧,好好念你的書。哥供得起。”
午后,蟬鳴更盛。
槐樹巨大的蔭涼投在中院青磚地上,光影斑駁。
何雨水寫完作業(yè),拿著語文課本,想去前院閻埠貴家請教一個文言詞的意思。
剛走到穿堂口,就見易中海扶著顫巍巍的聾老太太,正慢悠悠地從后院踱出來,似乎是要到前院乘涼。
“雨水啊,大晌午的,這是去哪兒?”易中海臉上掛著那副慣常的、長輩式的溫和笑容,主動打招呼。
聾老太太渾濁的眼睛也看向雨水,癟著嘴沒說話。
“易大爺,老太太。”雨水禮貌地站住,“我去找閻老師問個字。”
“哦,問字啊。”
易中海點點頭,目光落在雨水手里的課本上,語氣帶著一種過來人的語重心長,“雨水啊,不是大爺說你,女孩子家,書讀到這份上,夠用啦!你看你哥,在廠里食堂當班長,多出息?那才是實打?qū)嵉谋臼拢朔€(wěn)了國家的鐵飯碗!”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顯得推心置腹:
“你哥一個人拉扯你不容易,這上了中學(xué),學(xué)費書本費,哪樣不是錢?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得替你哥想想。早點出來工作多好?街道糊紙盒、火柴廠貼商標,手腳勤快點,一個月也能掙個幾塊錢,貼補家用,給你哥減輕負擔(dān)。這才是孝順!”
聾老太太在一旁,喉嚨里發(fā)出含混的咕嚕聲,用龍頭拐杖輕輕點了點地,慢悠悠地開口,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
“中海說得……在理。丫頭……念書,沒用!白費錢!早點……掙錢,嫁人,才是……正途!你哥……負擔(dān)重,別……不懂事!”
雨水臉上的血色瞬間褪了下去,捧著課本的手指微微收緊。
易中海那看似關(guān)心的話語,聾老太那倚老賣老的“正途”論調(diào),像兩盆帶著冰碴的冷水,猝不及防地澆在她剛剛升起的、對中學(xué)生活的憧憬上。
她想起許大茂上午的話,想起哥哥每天早出晚歸的辛苦,想起家里雖然安穩(wěn)但確實并不寬裕的日子……一股巨大的委屈和茫然堵在胸口,讓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低下頭,長長的睫毛垂著,掩住了眼底的光。
“行了,雨水,好好想想大爺和老太太的話。”
易中海看著雨水低垂的頭和緊抿的嘴唇,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扶著聾老太太,“老太太,咱前頭陰涼地坐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