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時分,走廊略顯空曠,只有零星幾個工友在候診。
掛號窗口坐著一個打瞌睡的中年護士。
何雨柱報了名字、車間,領了張印著紅字的掛號條,被指引著走向最里間的外科處置室。
處置室的門虛掩著。何雨柱敲了敲門。
“請進。”一個清泠泠的女聲傳來,音質干凈,沒有多余的起伏,像玉磬輕敲。
何雨柱推門而入。
不大的房間里,靠墻立著刷了白漆的藥柜和器械柜,中間一張鋪著雪白消毒巾的診療床異常醒目。
一個穿著洗得發白卻異常平整的棉布白大褂的身影正背對著門,在搪瓷盤里清點器械。
白大褂下露出一截淺灰色呢料褲腳和一雙擦拭得锃亮的黑色丁字帶皮鞋,與周圍灰撲撲的環境格格不入。
聽到腳步聲,她轉過身來。
何雨柱的目光微微一凝。
眼前的女醫生很年輕,約莫二十歲左右。
烏黑的頭發一絲不茍地在腦后盤成一個圓髻,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線條優美的脖頸。
她的皮膚是細膩的象牙白,鼻梁高挺,嘴唇薄而輪廓清晰,抿成一條略顯嚴肅的直線。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睛,瞳仁是極深的墨色,清澈得像寒潭水,目光沉靜、專注,帶著一種超越年齡的冷靜與審視,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視本質。
她的左胸前別著一枚小巧的、印著“軋鋼職工醫院”字樣的金屬徽章,下方掛著一個聽診器。
她的氣質與這充斥著機油味和汗味的工廠醫院截然不同,像一幅水墨畫里誤入的一筆淡彩油畫,沉靜中透著難以言喻的疏離與專業感。
何雨柱立刻想起李懷德偶爾提過的“新來的留蘇蘇醫生”,看來就是她了。
“同志,哪里受傷?”蘇青禾的目光精準地落在何雨柱被血浸透的布條上,聲音依舊清泠,聽不出情緒。
“左手,虎口上面,刮魚鱗時被魚鰭劃了。”何雨柱伸出左手,解開布條。
翻卷的皮肉和凝固的血痂暴露在空氣中。
蘇青禾上前一步,動作利落沒有絲毫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