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反五反”的風聲如同盤旋在四九城上空的陰云,攪得人心惶惶。
鴻賓樓后廚的氣氛,雖經李存義強力彈壓和王福順事件后稍顯收斂,但那份無形的緊張感,依舊如同灶膛里悶燒的暗火,灼烤著每個人的神經。
何雨柱依舊每日早出晚歸,刀勺不輟,將紛擾的外界隔絕在滾燙的油鍋與專注的心神之外。
他像一顆深深扎進巖石縫隙的勁草,風暴愈烈,根卻扎得愈深。
雨水的身子骨在何雨柱精心調理下,終于一天天硬朗起來。
小臉褪去了病態的蒼白,有了點紅潤,那雙大眼睛也重新恢復了往日的靈動。
她復了學,何雨柱風雨無阻地接送,中午必定準時出現在校門口,遞上溫熱的、裝著精心準備午餐的飯盒——有時是空間井水熬的濃稠菜粥配幾片醬牛肉,有時是特意多做的、少油少辣的宮保雞丁蓋在軟糯的米飯上。
看著妹妹小口吃著,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何雨柱心頭那根繃得最緊的弦,才算真正放松下來。
夜校的燈火,成了何雨柱在灶火之外,另一處安放心靈的港灣。
每周兩晚,他安頓好雨水,便匆匆趕往工人夜校。
昏黃的燈光下,擠滿了和他一樣渴望知識的工人、小職員。珠算課的算盤珠子噼啪作響,文化課的教員用帶著濃重口音的普通話講解著基礎的語文和算術。
空氣里彌漫著劣質煙草、汗水和舊書本混合的味道。
何雨柱如饑似渴。
他深知,在這個時代,光有一身好廚藝還不夠。
文化,是另一把打開未來、保護自己和雨水的鑰匙。
他學得格外認真,筆記記得一絲不茍,遇到不懂的,下課必定追著教員問個明白。
他扎實的領悟力和遠超年齡的沉穩,很快就在夜校里小有名氣,連教員都對這個在鴻賓樓掂勺的年輕廚工刮目相看。
這晚,珠算課結束,離下一節文化課還有半個時辰的空檔。
何雨柱沒有像其他學員那樣擠在走廊里抽煙閑聊,或是趴在課桌上打盹。他收拾好算盤和書本,信步走出了略顯嘈雜的夜校小院。
夜風帶著初春的微寒,吹散了白日的喧囂。
街燈昏暗,將行人的影子拉得老長。何雨柱漫無目的地沿著街邊走著,目光掃過兩旁打烊的店鋪。
忽然,他的腳步停在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昏黃的路燈下,一個頭發花白、戴著舊式圓框眼鏡的老者,正守著一個簡陋的舊書攤。
幾塊木板搭成的攤子上,雜亂地堆放著各種舊書、舊雜志,紙張泛黃卷曲,散發著陳年的霉味和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