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仙居的門臉不大,紅漆剝落的木門,掛著厚厚的棉簾子。
門楣上黑底金字的招牌倒是擦得锃亮。
一掀開簾子進去,一股混合著醬香、醋香、麻醬香和燉煮肉食的濃烈暖意便撲面而來,瞬間驅散了身上的寒氣。
店里地方不算寬敞,擺著七八張刷了桐油、磨得發亮的榆木方桌,此刻坐得七七八八,人聲鼎沸,跑堂的伙計端著大托盤在桌椅間靈活穿梭,吆喝聲此起彼伏。
“四位!里邊兒請!”一個肩膀上搭著白毛巾的伙計熱情地迎上來,看到何雨柱,臉上笑容更真切了些,“喲,何師傅!稀客稀客!快里面坐!趙掌柜剛還念叨您呢!”
何雨柱笑著點點頭:“今兒帶家里人出來打打牙祭,還有倆朋友?!?/p>
他特意強調了“家里人”和“朋友”,目光掃過許大茂。
許大茂正忙著打量店里的熱鬧,被這“朋友”的稱呼弄得有點不自在,哼了一聲,沒接茬。
伙計引著他們到靠里墻一張剛收拾出來的桌子坐下。
許小鳳挨著雨水坐,許大茂則坐在何雨柱對面,眼睛滴溜溜地看著墻上掛著的、寫著菜名和水牌的木牌子。
“哥哥,這兒真熱鬧!”雨水小聲說,帶著點興奮和拘謹。她懷里還寶貝似的抱著那盒蛤蜊油。
“嗯,趙叔的店,生意一直不錯?!焙斡曛咽掷锍恋榈榈哪曦浂逊旁谀_邊,對伙計說:“小哥,麻煩先給我們來壺熱的高末兒(最便宜的茶末),暖暖身子。再來一盤麻豆腐,要青豆苗、羊油渣炒的,味兒正點兒。一盤爆肚,要新鮮的百葉,火候掌握好,脆生!再來四大碗炸醬面,面過涼水,菜碼要齊全!黃瓜絲、水蘿卜纓兒、黃豆嘴兒、芹菜末、青豆,一樣不能少!炸醬多給點肥肉丁,香!”
他點菜干脆利落,顯然是熟門熟路?;镉嬶w快地記下,高聲朝后廚唱了一遍。
許大茂聽著那“四大碗炸醬面”,又看看何雨柱篤定的樣子,咽了口唾沫,嘴上卻不肯饒人:“點這么多?傻柱,別打腫臉充胖子??!一會兒錢不夠,可別指望我!”
何雨柱懶得理他,接過伙計遞過來的粗瓷茶壺,給每人倒了杯熱騰騰、顏色深褐的高末兒茶。
茶水滾燙,帶著一股濃烈的、屬于底層勞苦大眾的粗糲茶香。“先喝口熱的,暖暖?!?/p>
許小鳳懂事地道謝:“謝謝柱子哥?!庇晁哺f謝謝。
許大茂端起杯子,吹了吹熱氣,抿了一口,沒說話,眼神卻在熱氣的氤氳中飄忽不定。
熱茶下肚,身子暖和了些。
麻豆腐和爆肚很快端了上來。
麻豆腐炒得油亮,青翠的豆苗點綴其間,羊油渣的焦香混合著發酵豆制品的獨特氣息,勾人食欲。爆肚雪白脆嫩,盛在小笊籬里,旁邊配著麻醬、醬油、醋、辣椒油和香菜末調成的蘸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