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催款單壓垮的黃昏,那通救命電話出租屋的燈泡又開始閃了,橘黃色的光忽明忽暗,
把桌上那張白色的催款單照得格外刺眼。我指尖捏著紙邊,
已經把那行“需預繳手術費20萬元,逾期將暫停治療”的字看了不下十遍。
紙角被我攥得發皺,油墨暈開一點,像滴沒擦干凈的眼淚。桌角放著張相框,
是去年我和明宇在蘇家花園拍的。那時他還沒生病,穿著藍白校服,笑起來虎牙露在外面,
手里舉著我設計的小裙子草稿,說“姐以后肯定能當大設計師”。
現在照片里的花園早被抵押了,連這套月租一千二的頂樓出租屋,下個月的房租我都沒湊齊。
手機在口袋里震了一下,我慌忙掏出來,以為是醫院的電話,
卻只看到“電量不足10%”的提示。屏幕背景還是蘇家老宅的客廳,水晶燈亮得晃眼,
可現在我連給手機充滿電都要算著電費。“喂,市一院住院部嗎?
我找蘇明宇的主治醫生……”我按捺著聲音里的抖,撥通醫院的電話。指尖冰涼,
貼在手機屏上,留下一小片濕痕。護士的聲音很公式化,帶著點不耐煩:“蘇明宇家屬???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急性闌尾炎引發的腹腔感染不能拖,今天再交不上錢,
明天就只能停藥了。他才十六歲,你們當家屬的怎么不上心?”我咬著下唇,
直到嘗到點血腥味才開口:“我知道,我正在湊錢,能不能再寬限兩天?
就兩天……”“寬限?我們已經寬限三天了?!弊o士頓了頓,語氣軟了點,“不是我不通融,
是藥房那邊卡得嚴,你弟弟昨天還問‘姐姐什么時候來’,你要是能來,最好今天過來一趟,
他情緒不太好。”電話掛了,聽筒里只?!班洁健钡拿σ?。我把手機貼在胸口,
蹲在冰涼的地板上,終于沒忍住紅了眼。明宇是我唯一的親人了。爸媽走得早,
蘇家以前靠做服裝生意撐著,我從小跟著設計師學畫畫,以為以后能接家里的產業,
讓明宇安安穩穩讀完高中、考大學??砂肽昵?,一場突如其來的“資金鏈斷裂”,
把蘇家徹底壓垮了——廠房被抵押,老宅被拍賣,連我設計稿的電腦都被拿去抵債。
我帶著明宇搬來這出租屋,沒幾天他就急性闌尾炎發作,一查才知道已經引發了感染,
手術費像座大山,把我壓得喘不過氣。我摸出手機,翻遍通訊錄,從頭劃到尾,
沒找到一個能開口借錢的人。以前圍著蘇家轉的那些“叔叔阿姨”,現在要么不接電話,
要么說“自家也難”。有次我厚著臉皮找以前的閨蜜借五千塊,她朋友圈還曬著新買的包,
卻跟我說“最近在還房貸,實在幫不上”。窗外的天慢慢黑了,樓下傳來賣炒飯的喇叭聲,
香味飄上來,混著出租屋潮濕的霉味,格外諷刺。我起身想去煮點面條,剛走到廚房,
手機突然響了。不是我存過的號碼,一串陌生的數字,歸屬地顯示是北京。我猶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