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輕墨看著這幅景象,眼眶有些發熱,嘴里的棒棒糖都忘了轉。
“喂,哭什么。”鐘亦然不知何時站到她身邊,遞過一張紙巾,語氣還是那么傲慢,“這點小場面就感動了?沒見過世面。”
“你才哭了!風大,沙子進眼睛了!”蘇輕墨一把搶過紙巾,胡亂擦了擦。
所有動物都像歸家的孩子,頭也不回地奔向了屬于自己的天地。
只有一個身影例外。
零號。
這只皮毛如月光流淌的銀狐,靜靜地坐在山坡上,沒有奔跑,沒有歡叫。它眺望著遠處城市的輪廓,那雙被改造過的金色雙瞳里,流露出的不是野獸的迷茫,而是一種近乎于人類的、極其復雜的凝望。
它在看什么?
自由就在身后,它為什么不走?
“它在想什么?”鐘亦然忍不住問。
“誰知道呢?”林殊搖了搖頭,“或許,對它來說,自由的定義,和我們想的不一樣。”
最終,零號轉過身,沒有跑向森林,而是邁開步子,徑直走回了空蕩蕩的運輸車。
當晚,私人醫院。
林殊將零號帶了回來。他說,這是它自己的選擇。
當零號再次看到病床上的陳暖暖時,它沒有絲毫的猶豫。它輕盈地一躍,跳上寬大的病床,小心翼翼地繞過那些精密的儀器,最后,蜷縮在了陳暖暖的手邊。
它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將自己的身體緊緊貼著她,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那只依舊冰涼的手。
它放棄了整片廣闊的森林和山谷。
選擇留在這個小小的、安靜的房間里,守護著這個給了它第二次生命的女孩。
所有人都靜靜地看著這一幕,不敢出聲打擾。
零號將自己的頭,輕輕地、溫柔地靠在了陳暖暖那幾根毫無知覺的手指上,然后,閉上了金色的眼睛,仿佛也沉沉睡去。
就在這一刻。
“動了!”蘇輕墨第一個發出了壓抑的驚呼,她死死盯著陳暖暖的手。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陳暖暖那根被零號的腦袋枕著的小指,極其輕微地、幾乎難以察覺地,抽動了一下。
言徹猛地撲到床邊,他的目光瞬間鎖定了床頭那臺一直平穩如死水的生命體征監護儀。
屏幕上,代表著腦波活動的那條綠色圖譜,在持續了一周的平緩后,陡然出現了一絲微弱的、但卻是全新的、陡峭的波動。
像是沉寂的湖面,被投下了一顆希望的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