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恩慈?”鐘亦然在視頻那頭皺起了眉,“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鏡海市公關圈的女王,號稱能把稻草賣出黃金價,把魔鬼洗成圣人。據說只要價錢到位,就沒有她搞不定的輿論危機。”
“沒錯,就是她。”蘇輕墨敲擊著鍵盤,屏幕上彈出一個妝容精致、笑容無可挑剔的女人照片,“履歷漂亮得嚇人,經手的全是教科書級別的案例。我們這次,算是撞上鐵板了。”
視頻會議里的氣氛,比西伯利亞的寒流還要冷上三分。勝利的香檳味還沒散盡,就被一盆混合著冰碴的臟水從頭澆到腳。
“不行,不能在線上說,都來老地方!”鐘亦然當機立斷,“我馬上過去!”
半小時后,私人會所“靜思”的包廂內,聯盟成員第一次在如此壓抑的氛圍中齊聚。
“這幫混蛋!顛倒黑白!無恥之尤!”鐘亦然煩躁地在房間里踱步,他那身昂貴的手工定制西裝,此刻也掩蓋不住他身上的火藥味,“墨墨,你直接說,要花多少錢?找最大的媒體平臺,發十篇、一百篇澄清稿!再找比他們多十倍的水軍,把輿論給我買回來!”
“沒用的。”蘇輕墨蜷在沙發里,懷里抱著筆記本電腦,像一只受了驚的貓,“你這是拿雞蛋碰石頭。對方控制了上游渠道,我們的澄清稿發出去,一秒鐘就能被他們用海量垃圾信息淹沒,甚至直接被平臺限流、刪帖。跟他們打輿論戰,就是拿我們的零花錢去填人家的軍火庫,毫無勝算。”
“那怎么辦?就這么眼睜睜看著他們往我們身上潑糞?”鐘亦然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嗡嗡作響。
“這件事……我早有預料。”一直沉默的言徹終于開口,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他將在警局的發現,以及林殊那句“你們捅的是龍潭”的警告,簡略地復述了一遍。
包廂內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如果說白恩慈的輿論戰是迎面而來的一場風暴,那言徹帶來的消息,則是在他們腳下撕開了一道通往深淵的裂口。
陳暖暖聽著他們的爭論,腦袋里嗡嗡作響。她滑動著手機,看著那些越來越不堪入目的評論,只覺得一陣陣反胃。她受不了包廂里這令人窒息的空氣,低聲說了句“我出去透透氣”,便起身離開了。
她鬼使神差地回到了診所。
夜深了,小巷里空無一人,只有路燈投下昏黃的光。診所門口,一個身影正焦急地來回踱步。
是一個抱著白色貴賓犬的年輕女人。
“請問……你是?”陳暖暖走上前。
那女人看到她,像是看到了仇人,情緒瞬間激動起來:“你就是那個陳暖暖?那個騙子神醫?”
陳暖暖一愣。
“我……我看了網上的新聞!”女人叫李莉,她舉著手機,屏幕上正是那篇黑稿,“你們為了打壓崇天,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我……我差點就信了你的鬼話,帶我們家球球來你這看病!你這種黑心肝的騙子,怎么不去死啊!”
她的聲音尖利,帶著哭腔,懷里的貴賓犬被嚇得瑟瑟發抖,嗚咽著往她懷里鉆。
陳暖暖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她看著眼前這位被謊言煽動、滿心憤怒的女士,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輕輕碰了碰那只叫“球球”的貴賓犬。
聽診器并未戴上,但或許是距離太近,又或許是那份純粹的恐懼太過強烈,一絲微弱的心聲,清晰地傳入她的腦海。
“媽媽今天好嚇人……她的心跳好快……她在發抖……可是……媽媽身上還是好香……我好愛她……球球不怕,球球保護媽媽……”
轟的一聲。
陳暖暖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