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嵐的辦公室里,泡面的香氣和熬夜的酸腐味正進行著一場慘烈的拉鋸戰。
“收到了。”霍嵐嘴里叼著叉子,含糊不清地對著手機說,“老鬼,你這手藝是越來越花了,繞了半個地球才到我碗里,差點把我的面都給繞坨了?!?/p>
手機那頭傳來一個刻意壓低的沙啞聲音:“安全第一,大小姐!這筆錢干凈得能直接拿去評選年度道德模范,要是被那幫孫子逮住,我下半輩子就得在縫紉機上踩出火星子了。”
“行了行了,知道你辛苦?!被魨拱巡孀臃畔?,點開加密郵件,看著那串長長的零,眼神瞬間銳利起來,“七位數,一分沒少,專業?!?/p>
“那當然!錢貨兩訖,我掛了啊,你自己最近也當心點,我這眼皮跳得跟蹦迪似的?!?/p>
“等等。”霍嵐叫住他,“你覺不覺得,這手法……太專業了?”
“什么意思?”
“專業得跟教科書似的。”霍嵐敲了敲桌面,“這不像是在給封口費,倒像是……在給某個倒霉蛋發撫恤金?!?/p>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傳來急促的聲音:“噓!我的姑奶奶,話可不能亂說!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個搬運工!掛了掛了!”
嘟嘟的忙音傳來,霍嵐卻毫不在意。她慢條斯理地吃完最后一口面,將報告打印出來,眼神里閃爍著獵人發現獵物蹤跡時的興奮。
第二天,一輛破舊的城鄉巴士在塵土飛揚的山路上停下?;魨勾┲患恋没窝鄣摹皭坌氖拐摺睙晒恻S馬甲,臉上掛著一副能參加選美比賽的甜美笑容,下了車。
村里的氣氛比她臉上的笑容詭異多了。
“大爺,曬太陽呢?”霍嵐湊到一個正在打盹的老頭跟前,“我是‘送溫暖’慈善基金會的,想找王大牛家的嫂子聊聊,關于一筆愛心捐款的事兒……”
老頭睜開一條縫,渾濁的眼睛上下打量著她:“沒這個人。”
“……有啊,就住村東頭那個剛蓋的二層小樓?!?/p>
“村東頭沒樓?!崩项^說完,翻了個身,用后腦勺對著她。
霍嵐的笑容僵硬了一秒。她決定自力更生,憑著記憶找到了那棟在整個村子里鶴立雞雞的嶄新樓房。
她敲了敲門,一個面色蠟黃的女人探出頭來。
“你好,我是……”
霍-嵐話沒說完,那女人看清她的瞬間,瞳孔驟然收縮,像是看到了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沒有捐款!我們家不認識你們!快走!快走啊!”
“砰”的一聲,大門在她面前重重關上,差點撞歪她的鼻子。
霍嵐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悻悻地來到村口唯一的小賣部。
“老板,來瓶水?!彼袣鉄o力地趴在柜臺上。
“外鄉人?”老板是個精瘦的中年人,一邊擦著布滿灰塵的醬油瓶,一邊不動聲色地問。
“是啊,來……扶貧的。”霍嵐隨口胡謅,“哎,老板,你們這村里人咋都這么……有性格呢?剛去王大牛家,他媳婦兒跟耗子見了貓似的。”
“外鄉人,少打聽事兒?!崩习鍙呢浖苌夏孟乱黄克?,往柜臺上一放,“水,五塊?!?/p>
“五塊?!”霍嵐差點跳起來,“你這水是珠穆朗瑪峰峰頂的雪融化了灌的嗎?搶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