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暖暖的哭聲早已停止,她呆呆地看著屏幕,仿佛被抽走了靈魂。
“三……三千萬?”鐘亦然結(jié)結(jié)巴巴地開口,這位天之驕子第一次被金錢的另一種用法嚇到了,“他這是要把暖暖往死里整啊!”
“我……我馬上聯(lián)系我們家的法務(wù)部!”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跳起來,手忙腳亂地撥打電話。
幾分鐘后,鐘亦然失魂落魄地放下手機,臉色慘白。
“完了……我們家的首席律師說,在……在這種一邊倒的輿論壓力下,又有這么多‘原告’,這官司……我們沒有一丁點勝算。最好的結(jié)果,也是暖暖身敗名裂,背上幾輩子都還不完的巨額債務(wù)。”
他頓了頓,聲音艱澀地補充了一句:“最壞的結(jié)果……是要坐牢的。”
“坐牢”兩個字,像兩柄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頭。恐慌,如同泄漏的毒氣,迅速在密室中蔓延。
“操!”蘇輕墨在屏幕那頭爆了句粗口,“這幫混蛋!輿論戰(zhàn)沒打垮我們,直接上法律核武器了!”
“我再打!我找我爸!找我爺爺!我就不信鏡海市沒人能治得了他!”鐘亦然紅著眼,又要去拿手機。
“沒用的。”言徹的聲音嘶啞,他一拳砸在桌子上,桌面的咖啡杯跳了起來,“唐訟玩的,是陽謀。他把一切都放在了規(guī)則的臺面上,你用規(guī)則之外的權(quán)力去壓,只會讓他更有理由把我們描繪成仗勢欺人的惡棍。”
“那怎么辦?就這么等死嗎?!”
“我不知道……”
絕望的氣氛濃稠得化不開。就在這時,一直胡亂按著遙控器的鐘亦然,不知碰到了哪個鍵,喧鬧的新聞頻道突然跳轉(zhuǎn)到了一個安靜的財經(jīng)訪談節(jié)目。
演播室里,主持人正向一位嘉賓提問。那嘉賓穿著一身不太合身的西裝,頭發(fā)有些凌亂,眼神卻像鷹一樣銳利。
“江律師,您在這次的‘守護者公益訴訟’中惜敗給天衡律所的唐訟,外界都說,您是輸給了被他玩弄于股掌的程序漏洞,對此您怎么看?”
屏幕下方的字幕條,清晰地顯示著嘉賓的名字——方圓律所,江聿。
那個叫江聿的男人,直視著鏡頭,眼神中沒有絲毫失敗的頹喪,只有一股頑石般的堅毅。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仿佛帶著千鈞之力。
“程序是人類為追求正義劃下的河道。它本身冰冷、死板,甚至充滿了漏洞。”
“但如果因為河道被淤泥堵塞,我們就放棄讓正義的流水通過,那我們守護的,究竟是正義,還是淤泥?”
“我的工作,就是窮盡一生,去當(dāng)那個清淤的人。”
一言畢,演播室里一片寂靜。
地下室里,也同樣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番話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