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玻璃,她遠遠便看到此刻擺在奶奶床頭的百合,花瓣還沾著水珠。
是剛才從陸妄山車上下來的那個女人懷里抱著的花束。
她推門而入,袁琴容回頭:“吃好啦?這么快。”
“嗯。”云檀看著那束花,“有人來過了嗎?”
“妄山來了,陸伯伯家的大兒子,記得嗎?”
云檀點頭:“他人呢?”
“看你奶奶睡著,很快就走了。”
云檀“哦”了聲,取了花瓶將鮮花插瓶。
“對了小檀,后天有空嗎?陪媽媽參加一個晚會吧?”
袁琴容出生富貴,家中政商都有涉獵。
她心思不在生意場,只接管了一支博覽公司,平時由代理人管理,但有些宴會場合卻是逃不掉的。
當年她堂堂袁家大小姐下嫁給云啟徽做二婚妻,已經明里暗里引來不少恥笑,如今便硬是要將日子過好給大家看,帶著繼女在眾人面前扮和諧扮幸福。
云檀知道她意圖,可奶奶還躺在病床,讓她怎么能一起去?
還未來得及開口,袁琴容繼續道:“好嗎小檀,你那么久沒回國,大家總問我女兒怎么不在身邊,這回我可得跟大家好好介紹介紹我的漂亮女兒!”
云檀喉嚨空咽了下,最后還是說“好”。
-
奶奶是在凌晨時分醒來的,當時病房內只有云檀和護工在。
護工正在陪護床上睡覺,云檀則趴在床頭。
半夢半醒間,她聽到奶奶喉嚨發出的混沌聲。
她一瞬間驚醒,對上奶奶同樣混沌的目光,哪里還有從前精神矍鑠的影子。
“奶奶,奶奶。”云檀顫著聲,手忙腳亂地呼鈴,又倒水,“您是不是渴了?”
奶奶不喝水,只是呆愣愣地望著她。
那一場大病后大腦神經都盡數錯位,短期內無法準確言行,她想喚一聲“小檀”,卻張著嘴只能發出“啊啊”的聲音,焦急茫然抬起手,最后只余下兩行淚。
云檀也哭了,她緊緊握著奶奶的手,貼在自己臉頰,都濕漉漉的:“是我,奶奶,是小檀,我回來了,我不會再走了。”
“你不要怕,不要擔心,醫生說你搶救很及時,出血量也很少,語言功能喪失只是暫時的。”
護士很快來了,做了基礎檢查沒有大礙。
奶奶說不出話,云檀便說給她聽。
說自己在米蘭的生活和成績,分享一點一滴,或許奶奶此刻并不能串聯這一句句的意思,可云檀就是不停地在說。
她好像從來沒有一次性說那么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