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和熵有什么關系?”
“你的思維太固化了維爾京,這就是之所以你遲遲無法突破你的研究。你過去的經驗,你的僵硬的思想,成為了你自己的枷鎖。”周培毅冷笑了一聲,說,“熵是衡量體系內混亂程度的量,這是你剛剛的原話。可是,誰告訴你這東西只能衡量熱力學范疇的物質?場能的混亂程度,不也是熵么?”
維爾京一愣,有一層窗戶紙近在眼前,似乎馬上就要被捅破。
周培毅接著說:“你自己已經觀測到了場能的停滯,你作為能力者,登山的過程無比困難,越向上,阻力越大,你的身體越沉重。為什么?因為哪怕是能力者,哪怕你的心臟里能儲存場能,你也必須與環境場能產生交互。環境場能的流動就像是空氣,你的呼吸將它們帶入了你的循環,這才能讓你在消耗力量的同時有所補充。
“但是,這座雪山上沒有場能給你補充,它們凝滯了。你的呼吸沒辦法給心肺帶去力量,就像是人類呼吸不到氧氣。你只能加重呼吸,然后消耗你血液里原本的能量。
“最初,你不會累,也不會有異樣,因為你的血液里場能充沛,你的循環不會因為這么一點體力活動而受影響。隨著雪山越來越高,你的消耗越來越大,你的場能供給需要得越多,你必然會開始喘氣,你的心跳會加快,你的場能總量會下降。你會越來越虛弱,因為你的肉身已經無法靠著穩定的場能循環來維持強度。最終,你會留在這雪山上。”
維爾京的臉色煞白,他確實有可能發生這樣的變化,而這些現象,他觀察到了,卻沒有思考出結論。
周培毅笑了笑,轉換了說話的對象:“赫爾馬西斯先生,這個結論對您來說并不直觀,所以我們來做個簡單的實驗。”
他從兜里摸出來兩枚硬幣,把其中一枚扔到了天上,靜靜地看著它落到雪上,展示著沒有觸地的那面花紋。
“這一枚硬幣來自剛剛的小鎮,在人偶的褲兜子里面。”周培毅淡淡地說,“請看,硬幣的正反面,都會出現。”
“確實,正面與反面出現的概率接近一比一,樣本數量越大,概率越平均。”赫爾馬西斯從織夢者中傳出聲音。
“接下來這一枚,來自第七星宮,是鏡中世界的造物。”周培毅拿出第二枚,“換言之,它是純粹的場能造物。”
周培毅把這一枚也扔上了天空,同樣的軌跡,同樣的下落速度。一次,兩次,三次,他不厭其煩地扔了很多很多次,但硬幣落地之后,總是一面朝上,永遠是沙漠女王的徽記展示在外。
“不管我扔多少次,結果都是相同的。”周培毅說,“只要是場能造物,在這座雪山上,就不會存在‘概率’,它們能發生變化,是因為我施加了影響,一旦它脫離我給的影響,就不會以任何可能性發生任何隨機變化。”
赫爾馬西斯和維爾京,認同這個結論,但還是不約而同地問:“為什么?”
“因為這里是場能的零熵之地,因為這里的‘信息熵’,是零。”周培毅用平靜的語氣,說著讓世界動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