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帝國目前已經收到了普魯士的威脅,你之前傳遞的那些情報,很遺憾,并未為我們帶來決定性的勝利,價值,需要重新評估。”
電話另一邊的聲音,拋出了一個冰冷,且讓項家銘如墜冰窟的事實,如同一把冰冷的匕首,輕輕抵在了項家銘自以為傲的資本上,冷酷地劃清了界限。
“你們……到底想要什么?”項家銘的呼吸猛地一窒,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只剩下慘白和因憤怒擠壓出的扭曲。
握著電話的手劇烈地顫抖著,指骨捏得咯咯作響,死死咬著后槽牙,好半晌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聲音低沉嘶啞,充滿了壓抑的屈辱,和最后一絲不甘的希冀,已經完全顧不上身后的陽雨,整個心神都被電話里冷酷的聲音攫住。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早已料到項家銘會屈服,生硬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再響起時,帶上了一種近乎惡魔低語般的蠱惑腔調。
“我們聽聞,周朝的疆土,沃野千里,物產之豐饒,遠非北境苦寒之地可比,帝國的勇士們不遠千里跋涉去支援你,路途勞頓,消耗巨大,需要一塊位置適中,水土豐美的土地,作為暫時的落腳點和補給點,用以‘緩解’將士們的旅途辛勞。”
身體猛地一僵,項家銘的瞳孔劇烈收縮,電話那頭的要求,無異于開門揖盜,引狼入室。
然而腦海中的“天選者聯盟”,獨霸天下的幻景,強烈地灼燒著項家銘,讓他無法思考,無法權衡。
對方話語中毫不掩飾的輕視與掌控感,更刺激著他急于證明自己,急于獲得認可,幾乎是脫口而出,帶著一種破罐破摔的急切和被逼到絕境的瘋狂,“好!沒有問題!”
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仿佛生怕對方反悔說道,“位置,我會盡快選好,保證讓你們滿意。”
“你一直在向大熊國那邊,傳遞我們的動態?”
冰冷的雨點愈發密集,砸在鄂湖浩渺的水面上,發出沉悶而連綿的聲響,猶如無數鼓槌敲擊著大地的心臟。
雨絲不再是細碎的線,而是織成了一張灰白色且沉重搖晃的巨網,籠罩著岸邊對峙的兩人。
雨水順著陽雨濕透的黑發淌下,滴落在冰冷的石面上,緩緩抬起頭,臉上弧度極其細微的上揚,與其說是笑容,不如說是肌肉被某種洶涌力量強行扭曲的痙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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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雨的聲音異常平靜,平靜得像暴風雨來臨前死寂的海面,每一個字都裹著冰碴,砸在瓢潑的雨聲里,雨簾模糊了他的面容,卻清晰地映出了深瞳中翻涌而出,幾乎要刺破漫天雨幕的寒意。
“沒錯。”項家銘幾乎是用宣告勝利的口吻回應,甚至揚起嘴角,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得意,雨水沖刷著因野心而亢奮的臉,非但沒有澆熄狂熱,反而映襯出病態且不顧一切的亢奮。
“那么遠征軍剛剛抵達柏林,就遭遇了沙俄多日圍城中最猛烈的攻擊,還有前往科斯琴城堡的道路上,遭遇的龍騎兵悍死伏擊。”陽雨唇角扭曲的笑意更深,卻絲毫未達眼底,反而讓他的神情顯得更加詭異,甚至是危險。話語像冰冷的刀鋒,在滂沱大雨中一字一句地切開真相。
“這些,也都和你脫不了干系嘍?”
“當然!”項家銘毫不猶豫地承認,甚至帶著炫耀般的坦然,慢條斯理地將衛星電話收回懷中,背起手,在越來越大的雨中踱步上前,徑直走向陽雨坐著的矮石。
微微低下頭,以居高臨下的姿勢俯視,因雨水而顯得狼狽的陽雨,聲音里充滿了扭曲的理性,提高了音量,仿佛要壓過呼嘯的風雨聲。
“要成大事者,何必拘泥于這些小節?在你們這些人看來,或許覺得這是通敵賣國,是背叛。”
“但日后當我完成統一大業,登臨絕頂之時,歷史只會記載我是如何審時度勢,忍辱負重,如何為了最終的偉業,不惜背負罵名,行非常之事,這,才是真正的雄才大略!”
雨水順著項家銘激動揮舞的手掌甩落,如同他為自己背叛濺起的骯臟水花。
“呵呵。”陽雨喉嚨里發出一聲低沉,仿佛從胸腔深處擠壓出來的氣音,在雨聲中微弱,卻異常刺耳,帶著近乎撕裂的意味,聲音陡然下沉,壓抑如即將爆發的火山,
“書寫歷史的金筆,確實常常被勝利者握在掌心,但這不代表后世捧著史書的人,都是瞎了眼的傻子吧?”
低下頭,陽雨一只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上半張臉,似乎想將失控的情緒強行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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