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使大人所言極是,是我等失態了。”隨即又轉向幾乎要縮進角落的里加灣官員,恢復了命令的口吻,權杖指向傳送陣核心,“準備傳送!立刻!”
官員如蒙大赦,連忙示意手下操作,米哈伊爾·沃龍佐夫則親自走到法陣中央,將手中的權杖高高舉起,然后重重頓在法陣核心一處凹陷的符文之上!
“嗡——!”
權杖頂端的鉆石驟然爆發出刺目的強光,與地上早已激活的能量流瞬間共鳴,墻壁上巨大的金色符文仿佛活了過來,流淌的金光瞬間加速,明亮到令人無法直視,穹頂的天使雕像在強烈的能量波動下,似乎微微晃動了一下,面容在光影變幻中顯得模糊而空洞。
“大使大人,冬宮的輝煌,必將成為您此生難忘的回憶。”沃龍佐夫的聲音在驟然響起的能量嗡鳴中顯得有些失真。
下一刻,整個法陣爆發出吞噬一切的熾白光芒,瞬間淹沒了教堂內所有華麗的裝飾,天使的雕像,金色的符文,以及陣中每一個人的身影。
刺眼的白光仿佛凝固了時間,將所有爭吵,敵視,怒火以及彌漫在里加灣的絕望與腐爛氣息,都粗暴地隔絕壓縮,然后倏然熄滅。
傳送陣內空空如也,只剩下殘余的能量塵埃在空氣中緩緩飄落,如同散落的星屑。
輝煌的教堂恢復了空曠與沉寂,唯有高處的天使雕像,依舊沉默地俯瞰著下方空無一人的法陣,金色的符文光澤似乎也黯淡了幾分。
“哦!看!來了來了!”幾聲尖銳而刻意拔高的驚呼,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打破了凝滯的氛圍,并非出自好奇的孩童,而是來自幾位衣著鮮亮,手持羽扇的宮廷貴婦,簇擁在草坪邊緣的畫廊下,精心描繪的臉上混合著矜持的窺探,與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仿佛觀賞籠中猛獸。
“嗡——!”
劇烈的空間扭曲感如潮水般退去,殘留的眩暈卻像被重錘砸過的鐘鳴,在陽雨的顱腔內嗡嗡作響,胃袋仿佛被無形之手攥緊,一股強烈的惡心感直沖喉頭,遠比任何顛簸都要猛烈。
陽雨緊閉雙眼,強迫自己壓下翻騰的氣血,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直到撕裂感官的傳送余波平息,才猛地睜開,視野從模糊到清晰,映入眼簾的景象,瞬間取代了生理的不適,帶來另一種意義上的眩暈。
七月的晨光清冽而明亮,毫無阻礙地潑灑下來,卻并未帶來多少暖意,反而被眼前龐大宮殿群的極致華麗,折射出冰冷的璀璨。
腳下是如碧玉般平整無瑕的草坪,與潔白如雪,雕刻著無數繁復神話場景的大理石臺階相連。
臺階之上,是巍峨聳立,連綿不絕的宮殿主體,不計其數的巨大窗戶鑲嵌在淡綠色的外墻上,每一塊玻璃都映照著天空和下方渺小的人群,如同無數只冷漠俯視的眼睛。
宮殿頂端,一排排金光閃耀的雕像,勝利女神,雙頭鷹,神話英雄,在湛藍的天幕下昂然挺立,無聲宣告著此地主人的無上權威與神性。
空氣中彌漫著修剪過的青草氣息,遠處隱約飄來的花香,以及冰冷,空曠,不染塵埃的潔凈感,仿佛凡間的煙火與苦難,都被無形的壁壘隔絕在宮墻之外。
“歡迎!”帶著顯而易見的興奮與自豪的聲音響起,米哈伊爾·沃龍佐夫的聲音,仿佛也被輝煌的環境染上了幾分矜貴的色澤。
率先大步踏出傳送法陣殘留的光暈,如同歸巢的主人,雙臂微微張開,仿佛要將眼前的宏偉盡數攬入懷中。展示給客人。
“歡迎來到帝國的心臟,這顆鑲嵌在波羅的海之濱,如同無瑕寶石般永恒閃耀的冬宮!”米哈伊爾·沃龍佐夫的權杖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指向層層疊疊的宮殿高聲說道,“這里,便是決定大陸命運走向的制高點。”
草坪上,早已等候著一群衣著華麗到令人目眩的男男女女,穿著最頂級的絲綢與天鵝絨,男士的禮服綴滿金線刺繡和寶石紐扣,女士的裙擺寬大得如同盛開的花朵,蕾絲花邊繁復如云。
陽光照耀下,珠寶的光芒在頸項,手腕和發髻間跳躍閃爍,然而華服之下包裹的情緒卻復雜難辨。
一些人的眼神如同受驚小鹿,帶著顯而易見的恐懼,目光在身著普魯士深藍軍服的使團成員身上快速掃過,又慌忙避開,仿佛對方是帶來瘟疫的使者。
另一些人則毫不掩飾高高在上的好奇,眼神銳利地審視著這些來自西方的使者,嘴角掛著混雜著優越感的探究微笑,竊竊私語,羽扇輕搖,形成一道由綾羅綢緞和冷漠目光組成的圍墻,置身事外地觀察著這場異邦來客的闖入。
就在微妙的氣氛中,一個突兀的身影,猛地從裝飾華美的人群邊緣沖出。
身材算得上高大,卻含胸駝背,兩個肩膀一高一低地聳動,如同一個笨拙提線木偶,身上赫然穿著一件普魯士樣式的藍色軍官制服,只是扣子扣得歪歪扭扭,布料也沾著可疑的污漬,與周圍極致奢華的宮廷服飾形成了刺眼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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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布滿痘疤的臉上泛著不健康的潮紅,雙眼渾濁,閃爍著一種神經質的狂躁光芒。
濃烈刺鼻的伏特加酒氣,混合著汗味和某種甜膩的香水味,隨著他的奔跑迅速彌漫,像一只迷失在花叢中的野獸,跌跌撞撞地闖入普魯士使團中間,完全無視對方警惕和厭惡的目光,語無倫次地嚷嚷著,聲音嘶啞而亢奮。
“誰?誰是那個破曉之劍?是你嗎?哈!是你嗎?”他的目光在幾位高級軍官臉上逡巡,帶著令人不適的專注力,卻又顯得毫無焦點。